正想着,门外忽然又响起了几声来。听起来很有节奏感,很匀称。这一下,他确定是有人敲门了,于是,便等候着敲门人敲门之后的推门动作。
然而,敲门之后,并没有接下来的推门声。他继续耐心地等候着,指望着不一会儿便有人推门。孰料,他就这么等候着,那扇门硬是一直没有被推开,并且,这次敲门之后,再次停歇下来,不再有敲门声。他陷入更深的茫然,更觉不测。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他的门声没再响起。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隔壁响起了敲门声,同样是这个节奏。他明白了,这个人是在找什么人,呵,这个大中午的,找人也挑个恰当的时候,他打算不去理会。再过了一会儿,隔壁的隔壁同样响起了同一个节奏的敲门声。如此一来,他确认这个家伙是个乱敲门找人的主。这么想着,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电脑上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再次响起,并且,还是刚才那种节奏,“咚、咚、咚”似乎是那个敲门的人重新折返了回来。他好生奇怪,哪有这么敲门的,真是的,反复敲门干吗,没上班呀,等上班再来不就得喽。再说了,你找谁,就敲谁的办公室门呀,干吗每个门都敲。即便不知道是哪间办公室,既然敲了我办公室的门,一推开,不就一目了然了嘛,干吗这么温柔地反复一直敲了下去,烦不烦呀!也影响别人干活啊!江成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真想出去同这个人理论一番,但就在他准备站立起来时,忽然转念又一想,或许敲门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人,才反复地敲着。这在情理之中嘛,何必恼火呢,毕竟是中午嘛,自己干脆应他一声不就得了。他这么一想着,便打算坐在椅子上吼他一嗓子,告诉外面敲门的人,这儿有人,并且,他想好了,要尽量保持粗粗壮壮的嗓音,以显示一种威严来。但就在他准备吼叫一嗓子时,又一想,现在都讲究办公室文化嘛,讲究礼貌,讲究热情,如若那样一嗓子下去,哪还有什么办公室文化、礼貌和热情可言呢,万一撞上枪口遭遇暗访之类的什么,这一嗓子下去,还不把什么都喊没了。
于是,他把憋在嗓子眼的那股子强气流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打算直接去开了门,然后温柔地张望一下,两手准备,看个究竟。若是暗访类,便笑脸相迎,若是捣蛋鬼,便啒他一嗓子,出出心头这口恶气。于是,他迅速地跨了过去,一下子拉开了门。让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竟然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一个人影。他又手扶门把,伸长了脖子,朝两头张望了一会儿,仍然是空无一人。连个鬼影子没有。他心中不觉咯噔了一下,一种莫明恐惧侵袭而来,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要跳了出来。他赶紧把门重新关好了,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电脑前,一边望着电脑,一边继续臆想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真是见鬼,明明有人敲门,怎么没个人影,出鬼了,难道死鬼周因找上门来了……”有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虽说知道是不着边的事情,但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于是,他赶紧朝地上呸了一下,朝一侧的垃圾桶里吐了一口痰,倒倒晦气。
可就在这时,他居然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噔、噔、噔,那脚步声同时伴着空荡荡的回音,由远到近,听起来,不由引发江成焕无限的臆想。江成焕只顾着竖起耳朵,倾听着脚步声的去向。不一会儿,脚步声居然在他办公室门口停下,然后又是一片寂静。江成焕那心头啊,那紧张啊,就甭提了,仿佛一下子就会有十分恐怖的情形发生,并且,不知道是怎么发生,一种莫明的巨大恐惧,笼罩整个空间,他几乎要崩溃。奇怪,奇怪,怎么没声音了,正在他纳闷,觉得奇怪之时,突然,“咚、咚、咚”地连声响起了敲门声,他的胸口抖动了一下,顿觉头顶上笼罩一种强烈的不测。他想着必须去开门了,但是,这时候他想得更为复杂,若门外是个来路不明的什么鸟人,且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外,跑去开门,岂不是自我暴露目标了嘛。中午一个人在这儿,万一……,最近,社会上不是有一伙推门党嘛,专门通过推门手段实施暴力犯罪,一旦发现前来开门的人是可以上手的目标,便着手实施抢劫行动。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人生在世,慎重是上策。”
这么一想,便犹豫着琢磨对策。
他摸了摸身上,没发现有什么防身武器,他想起单警装备,可是,都被统一保管了去,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环视了一下办公室,也没有发现什么防身的工具。然而,门外敲门声继续着,不紧不慢,如钟摆一样显得很有节奏。停下,又敲,敲了,又停下。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因敲击微微颤动的门,似乎觉得那扇门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然打开,并迅速闪进几个敲门党来,那可就糟糕喽。
忽然,他看见办公桌对面柜子上露出一点硬硬的东西来,走近一看,居然是一把老虎钳,他想起来了,这是他上个事故班从事故现场拿回来的。瞎咦,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绝处逢生。于是,他一步跨过去,把老虎钳紧握在手,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一种镇定。
“谁啊,”江成焕突然拉开门的同时,大吼了一声,并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老虎钳,还没有看清楚外面的情形,接着又大叫道,“你干吗,一直敲……”
“哇,哇,啊……哟……鬼呀……”
令江成焕根本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举措下去,门外是一连串失控了的拖长了的怪叫声。伴随着这种怪叫的声音,贯入他耳膜的是穿透了整座大楼的空鸣,听起来是那么凄惨怪异。他惊惶失措了好长时间,才看到门口有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还在正手舞足蹈地做着一系列毫无章法又十分夸张的奇异动作,整个脸庞严重变形,呈现濒死人般的灰蒙蒙神情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