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安靖公主忽然回京,作为太后独女,又是圣上的同胞妹妹,几乎是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自小和安靖公主一起长大的英华郡主显得比次子中举还开心,赶不及想进宫觐见,又因安靖公主只带了一个小女儿进京。多事的人打听,安靖公主家的小娘子年方二八,出落大方,尚未许亲。兴许是为了明年春闱,提前来替女儿掌眼,相看个好郎君。
有的人蠢蠢欲动,也有的人抱着好事的心旁观,也有的人还是惴惴不安起来。比如凌氏。
桂榜公布许久,几家欢喜几家愁,准备春闱的,准备三年后秋闱的都各自回家关门读书。凌氏每天都紧张地让下人准备各种安定仪式的贺礼,也不许绾华再外出,每天除了闺学都要待在屋里开始做嫁衣。可等了快过月,英华郡主连个声响都没有,凌氏又不好意思直接登门去问,怎么还不来拿定。正准备去趟藩国公府,结果安靖公主就回来了。
听着外头的风言风语,凌氏心里越是没主,终于坐不住,跑了出去。到了国公府,却被告知因藩老夫人外孙女出嫁,老人家心里高兴特意去喝了喜酒。回来的路上,犹豫了好久,转向去英华郡主家,结果人去楼空。凌氏这下子心就更慌了,真怕如传言,安靖公主是来相看藩家郎君的。
英华郡主总共才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已娶妻,就剩下这次子。已安靖公主和英华郡主的交情,就算和李家已拿定,改变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烦就烦在,英华郡主一声不吭地离开,什么话都没留下,凌氏虽没宣扬女儿和藩二郎的消息,但交情深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凌氏去忠义侯府做客时,忽然不知谁多嘴,当场问道:“不是说三娘子和藩二郎的事成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不会真的改主意了吧。”一时让凌氏十分难堪,气得坐不下,寻个借口很快就离开。
绾华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受,和她交好的几个闺中姐妹也知道这事,现在闹得她都不好意思出门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藩国公夫人回家,才知道英华郡主的父亲过身,举家连夜赶回去老家丁忧。
因为消息来得及,不等丈夫去回请辞,英华郡主就带着儿子女儿,急匆匆就赶回去。藩国公虽说是婆家的人,但不是至亲,也不敢惊扰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只派了个代表前去吊祭。
英华郡主是独女,母亲早逝后,跟父亲就相依为命。老太后也是体恤姐妹孤女,又和公主同龄才让她进的宫,提了宠。可是除了老太后在世时候,英华郡主还算受宠外,老太后病逝,公主远嫁。若不是嫁给藩国公的侄子,恐怕英华郡主如今也是空有名头而已。
然而,萧老太爷是个实在踏实的人,妻子过身后,并没续弦。只是抬了身边的丫鬟的做姨娘,年老辞官后,就跟着妾室庶子回到普安祖宅,除了逢年过节,父女之间并没有往来。但这份血缘还是在的,听到庶弟来信,英华郡主想也没想,连夜就赶回去。
这个消息让凌氏心情稍微好过一些,可是一想到萧老太爷一旦过世,藩二郎就得守孝,明年的春闱也就不能参加。如若和绾华已经拿定,那丧事后,须得百日内完婚。可如今只不过是口头之约,还算不得正式,按孝则,藩二郎需要到明年今日才能回京。至于科考,若无恩科,则要顺延三年。
可这些都不是凌氏当心的,这一年内音信全无,谁知道一年后英华郡主会有什么想法。虽说绾华只有十五岁,万一等到他们回来,结果人家不认账,凌氏也没办法。
或许是忧思过度,夜里起了一次,绾华就病倒了,可把凌氏给急坏了。
养了小半个月,身体才好起来,忠义侯府就递来请帖。邀凌氏和韶华姐妹几人前去赏菊,其实算是给凌氏赔礼道歉的。凌氏因气恼上回的事,不愿去,绾华却坚定地说道:“为什么不去,我又没错事,又没丢人,怕什么!”韶华在凌氏背后默默给绾华竖拇指,病一场,绾华又恢复了生气,不再像先前那么萎缩低迷。
细问了一句,竟然连安靖公主也受邀前去,凌氏心里更犯倔了。
“谁知道哪个嘴碎的又在背后乱嚼舌根。”因为那一回,凌氏也不怎么出门了。
“那是她们的事,与我何干。”绾华口气坚决,“咱们越怕事,她们就越得意,还以为踩着咱们尾巴了,还以为咱们吃瘪了。只不过是没定,又不是被退亲!”
“阿娘,三姐姐说得对,咱们又没错。”韶华坚决拥护绾华的决定,其实她只是想出门走走。
“对什么对,你懂什么,安靖公主也去,我们还去干吗。”凌氏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