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皇帝一蹙,眯了眯眸,眸光晦暗不明,骤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不由地微微一变。
司鸢说得没错,以往有时亓懿在,至宥王朝才可安然无恙这么多年,如今时亓懿一死,周围的小国恐怕便蠢蠢欲动起来了。但她提起这个是想干什么?
见他的神色变幻莫测,司鸢轻笑出声,缥缈而清冷的嗓音幽幽地响起,“想必你也想到了,时亓懿一死,别说你有没有那本事从我手中夺走兵符,你的皇位能不能坐稳还是个问题。”
“你莫要危言耸听!”他厉声呵斥,但神色已然开始有些松动,眸色蕴含着晦涩不明的复杂。他心底知道,司鸢说得没错,以往有摄政王守护着这个江山,他自己反而太过安逸,导致忘却了周遭还有小国虎视眈眈,一直觉得摄政王独揽大权是有异心,更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从他手中夺权。如今摄政王已死,他的愿望达成,才恍然惊觉,原来真正的威胁不是摄政王,但此时的他又怎会轻易地直截了当承认错误。
见状,司鸢只觉得这个皇帝无药可救,她嗤笑出声,桃花眸蓄着满满的鄙夷与讽刺,“如今想必时亓懿已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恐怕他们已经在谋划如何吞下这个江山,你却还在算计着自己皇叔的势力,真是可笑。”
被一个女子这般当众讽刺,皇帝顿时感到一阵难堪,眼眸蓄起了怒火,却听她又徐徐地道,“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闻言他的眸光轻闪,戒备地看着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算计着什么,“什么交易?”
“我帮你退敌,保住至宥王朝的江山,而你,不得再觊觎摄政王府的任何东西。”
“就凭你?”皇帝打量了她一下,无论怎么看都不过是个有点武功的狠辣女子,神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一丝不屑,“你以为行兵打仗这般简单吗?”
即便是季秦几人都觉得司鸢大言不谗,她如今可以灭了宁王府,但不代表可以行兵打仗,布阵行兵何其复杂,且还要对上其余三个小国,还有附属国的北辽蠢蠢欲动,内忧外患,想要退敌哪有那么简单?
“怎么?不敢赌吗?”她噙着淡淡魅惑的笑意望着他,神色淡定从容,“若此番我解不了这个燃眉之急,便任凭处置,整个摄政王府包括兵符双手奉上。”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被她眉宇间的自信所打动,一时间,竟相信了她有那种能力。思绪百转千回,他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她是摄政王的妻子,说不定这几年摄政王教了他不少东西,为今之计,只有一试。
思及此,他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若三个月内,你守不住边境,朕便立即换人,而你,必须死。”
即便手下的人再强,也必须要有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才能无往而不利,而时亓懿无疑是这样的存在,如今时亓懿已死,朝中无大将,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几分时亓懿的影子,便姑且让她一试,能够在边境撑住三个月便证明了她是有本事的,毕竟当年时亓懿还未带兵时,营中大将不过一个月便被打得节节败退,若不是时亓懿上战场,恐怕至宥王朝早已保不住。
“好。”司鸢颔首答应,唇角依旧噙着淡然的笑意。
“走!”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甩袖转身抬步带着禁卫军离去。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意愈发的浓郁。先前她给他饮了自己的血,血中有毒,那毒连时亓懿这般内力高深的人也撑不住那么久,上次答应让染公子给他治病,而染也不过是给他留下了抑制毒药的药方,并非解药,如今的皇帝看似无碍,但过几个月,恐怕便撑不住了吧!
她之所以提出这样的交易,不过是想名正言顺地守住至宥王朝,若不是这个王朝是时亓懿一生的心血,即便这个王朝毁了她也不在乎。他费尽心思守护的地方她又岂会让它落入他人手中,但这不代表就能让时未治这个皇帝坐收渔翁之利了,她又怎会允许时亓懿守护的地方让这个自私自利的人做主。
“你不知天高地厚夸下海口,若你在战场上死了,王爷给你的命岂不是白费了?”季秦彼时不由地气急败坏,眼眸溢满了悲愤,对于这个女子说能退敌的话他是一点也不相信,以往这个女人去送死他不拦她,甚至是期盼已久,但如今她的命是王爷给的,王爷万分叮嘱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她如今反而自己送到战场上去,摆明就是送死,她若死了他便等于违背了王爷的命令。
司鸢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眸光淡漠,声线清冷犹如含冰一般砸下,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身为属下只需听从,不需你多言。”
言罢,她便冷冷地转身回到无双阁的厢房内,季秦见状更是气愤不已,周顾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便你不信她,你也要相信王爷的眼光,王爷既然决定把兵符给她,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听罢,季秦眸中的愠怒才稍微收敛了一些,抿了抿唇,随即亦然回到了无双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