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光五十二年,上京城外,大旱已有三月,首当其冲的就是天子脚下的天望县,天望县中,有一个远近闻名的销金窟,就是在上京辖区内与天香坊都能相提并论的怡红院。
所谓天灾,再严重也总是之于百姓,天旱三月,无数贫民早已揭不开锅皮包骨头的时候,达官贵人却仍是任凭家中的酒肉嗖臭,惯常的怡红院一游也是不绝。
吴正直已在怡红院待了有三个年头了,他本是没有自由身的,又仍忘怀不了父亲临死,寡言少行,就连三月大旱都没有察觉,毕竟这么称职的龟公还真是少见,怡红院也自然有他一份吃的。
怡红院是个好地方,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是,对小部分女人来说也是。怡红院是个坏地方,对大部分女人来说都是,其中一部分觉得这是个可恶的地方,她们的男人往往都往这里跑,其中一部分觉得这是个可怕的地方,她们的男人往往都把她们往这里送,其中一部分觉得这是个无奈的地方,她们的男人往往都死了,或者是失去了踪迹。
每当天灾,必有**,于是便有无数的女人被送进这个她们觉得可怕又无奈的地方。
吴正直虽有一身奇功,可他终究是一个刚入无奈俗世的孩子,自从被那个慈祥的老人送进这里,他也就把自己当成了是这个奇怪酒楼的小二,虽说这酒楼跟自己在小村里看到的略有不同,不过该是因为这里较之要繁华得多吧。每每端茶送水,除了会客厅中之外,但凡是住店的客人,他只能敲门,让里头服侍的丫鬟将酒菜端进去,若是迟迟没人来应门,那酒菜就放在地上,反正唯一一点,他不能进去,想来是因为自己过于丑陋,生怕骇走了客人吧。
“小吴,”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响起,吴正直认得这个声音,她就是这酒楼里最漂亮的丫鬟,经常被人叫去陪客,脸上妆不似其他丫鬟那么浓,有种清新的感觉,这酒楼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她了,为人谦和,连跟他这么个小厮说话都甜甜的,轻轻的。
“愣什么愣呢,妈妈叫你有事呢,傻不拉几的。”一个尖细的女声突兀地响起,这个声音吴正直也认得,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虽然也很漂亮,不过在他看来却实在是别扭的很,声音又尖细非常,让人听来直觉牙酸。
吴正直恨不得早点摆脱这个女人,连忙应道,一边急步跑开:“哦哦,那我过去了。”
“小吴呀,你怎么才来呀,这几天送来的人儿可烈得很那,你还不快过来帮忙的呀。”一个甜到发腻,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这正是丫鬟们口中的老妈妈的声音,就算吴正直已经听了三年,还是觉得恶心的要死。
恶心归恶心,不过好歹她也是给了自己生计的人,吴正直很是恭敬地问,只是那声“妈妈”却怎么也叫不出口:“您是要我来帮什么忙啊?”
中年美妇努了努嘴,道:“你进去那里呀,就知道了,快去吧乖啊。”
吴正直有些惊讶,美妇所指的方向是那个之前严令禁止他进入的小黑屋子,出于小心,他又问道:“可是你不是说那里不……”可他还没说完,那美妇又腻道:“哎哟,你快点去吧,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吴正直被这语气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跑过去。
黑屋很黑,没有能看到里面的窗子,他轻推开门,吱呀一声,有很古旧的感觉,他慢慢走了进去。
些微的光让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状况。
两个壮汉,看来比他要强壮很多,**上身,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边。
桌上摆着一个酒壶,两个酒杯,一盘烧鸡,上面浇着浓香的汁液,哪怕已经冷了,还是让人食欲大开,还有几碟小菜。
门的声响传了进去,两人转头过来就看到了吴正直,其中一个似乎打量了两眼,嘴里啧啧了两声,讪笑道:“老鸨子也真是的,派来这么个瘦弱的小子,你说说,这么个瘦腰杆能有个屁用,要是被里面那个烈马给榨干了才搞笑呢。”
另一个却看也不看进来的吴正直,只是跟前头那人说:“你说这匹马儿这么烈,真的骑上去该有多爽,哈哈。”又一阵淫邪的笑声,显然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吴正直畏畏缩缩地问道:“那个,老妈妈叫我进来,有……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吗?”
头个说话的汉子瞟了他一眼,道:“自己摸进去看看吧。”
吴正直已经看见了那个小门,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原来就这么小的小黑屋里还有一个套间,他又低头跟两个壮汉打了个招呼,径直就往那个门走了过去。
门开了,里面竟然还套着一个小小的监狱,木制的栅栏上面有些早已凝结的偏黑色的血液,横亘出的木刺令人触目惊心,但这些吴正直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监牢里面的那个人。
一个女人,袒胸露乳,身上只有一层薄纱,除了身上的血迹和已经满是伤痕的皮肤,简直就跟那本艳情话本上的美女出浴一模一样,他只觉得热血冲上脑袋,身体的某个部位顿时起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