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
覃晴伸手压下一条梅枝,心中升起的情意复杂,缓缓吟道:“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浅春听了,一脸的蒙然,道:“姑娘作的诗可真好听,是什么意思呀?”
浅夏却是眸光微异,看了一脸懵懂的浅春,没有吱声。
覃晴松了压在梅枝上的手,唇边的笑容浅淡:“这不是我作的诗。”
“那是谁作的?”浅春又问了一句。
覃晴却是没有作答,抬步往前头去了。
浅夏落后了一步,侧头轻声斥了一句,“叫你平日多念些书。”
浅春反问,“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道?”
浅夏的脸颊微红,“不知道就别瞎问,回去看看李清照的词就知道了。”
说完,紧走两步,直追上了覃晴。
“李清照?唉……”浅春忙跟了上去,却是不见浅秋的神色微顿。
冷香清淡,寒风吹过轻轻摇曳了梅枝,覃晴在梅园里头转了一圈,便往回走去,却是在出园之前,听着一阵喧闹。
隔着重叠交错的梅枝,浅夏仔细瞧了瞧,道:“是三姑娘和五姑娘呢。”
“嗯。”覃晴也看去,正是覃依覃涵,簇拥着几个丫鬟正玩闹说笑着走来。
“是六姑娘……”说笑的声音忽然便淡了,那边也发现了覃晴。
“姑娘,咱们过去吗?”浅春小声了问了一句。
覃晴看着,凉凉道:“不用,她们过来了。”
“六妹妹。”拂过梅枝,覃依覃涵便朝覃晴缓缓过来,“六妹妹也出来赏梅吗?”
“三姐姐五姐姐。”覃晴见了一礼,唇角勾了勾,“在屋中待得烦闷,便出来走走,这里头的梅花开得更好,姐姐们不若去看看,我屋中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覃晴并不欲同覃依覃涵多说什么,只是觉着晦气,这一句,便是不奉陪的意思。
“六妹妹可真是忙人。”
意料之中的冷淡反应,却就是叫人瞧得眼睛都痛,覃涵闻言,酸酸刺了一句。
这是在说老太爷大丧之时府中人人忙得晕头转向,上房中老太君一道道布置下去连启了覃晴和覃瑜两个新手出来帮忙做事,却是偏偏到哪儿都没有她们两个庶女什么事儿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在踩她们的脸面!
覃晴的唇角轻勾起一抹嘲弄,悠悠道:“五姐姐怎么知道,娘这几日正授我管账的法门,可是真真有些忙碌。”
管账,那是将来世家主母长媳才有资格做的事情,覃晴身为宁国公府嫡支嫡女,择入高门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而她们这些庶女虽是大房的,除非做妾,将来能选的夫家不过些小官小吏之家,连三房覃瑜都及不上,这辈子都用不着管账。
这是在嘲笑讽刺她们!
覃涵咬狠狠紧了牙,却偏偏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覃晴却是牵了牵唇角,道:“大夫人虽然不在了,可还有祖母,还有大嫂嫂,倒是长嫂如母,姐姐们可要融洽相处才好。”
“你!”覃涵的眉毛一竖,就恼了,却是叫一旁的覃依拉住了袖子。
“六妹妹说的是呢。”覃依的笑容深浅得宜。
覃晴心中轻哼了一声,正要转身走,眸光却是叫覃依髻上的金簪子引得顿了顿。
“姐姐髻上的金簪可真是精巧呢。”覃晴淡淡道。
覃依闻言,下意识伸手扶了扶髻上的簪子,金光闪闪的足有拇指粗细,眸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垂眸谦声道:“是姨娘当初的嫁妆呢。”
“哦。”覃晴的眸光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待出了梅园走远了,浅春不由道:“姑娘夸她做什么,那金簪那般粗细,便是精雕细琢,也只是瞧着好看,戴在头上却未免粗陋。”
覃晴却是并不在意这个,道:“浅秋,你去香金楼问问,当日王爷为我选过的那两支金簪子都叫谁买去了。”
覃依头上的簪子分明就是当日言朔在香金楼里为她挑过的金簪子,覃依不说还罢了,她只当是她姨娘花老本用来打扮她的,但怎么可能是她入府时的嫁妆!
事有反常即为妖,她倒是要查查,覃依这簪子到底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