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的家眷众多,却也只是大房的人丁最是“兴旺”,一众的姨娘小妾便是用不上敬茶,一一用眼睛过一遍也是费了不少时辰,后边的二房三房四房便简省了许多。
一轮敬茶过去,老太君又说了两句场面上的话便散了场,覃晴本想往陶惠然处去说说话,却是见覃子懿同她一道回去的,不由便止了脚步。
这个……今儿早上温氏才去处理过,更有覃沛故意留下照看监视的得力小厮,想必在怎么闹总归不会闹出人命就是了。
覃晴回了屋子,方换下衣裳,正坐在妆台前头卸了头上多余的钗环时,浅秋从外边走了进来,递出一方锦盒来。
覃晴从镜里看着,问道:“这是什么?”
浅秋的双手递这盒子,道:“回姑娘的话,是王爷命奴婢转交给姑娘的。”
王爷。
听着这毫不避讳的两个字眼,正帮覃晴卸着髻上饰物的浅春浅夏眸光微颤,脑中便跳出了裕王的那张脸来。
经昨儿晚上浅夏亲眼在房里撞见言朔被浅秋拖出来,浅春从膳房捧来晚膳却被迟迟堵在屋门口又亲眼看着言朔从屋里头被自家姑娘依依不舍送出来之后,覃晴与言朔的实际关系,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虽然她们不知道此事到底是何事而起,却是并不好奇,也不会私下臆测,只因从小在这大宅门之中,什么事情打死也不能说出一字来她们心中明白。
“拿过来。”覃晴有些羞赧,轻轻咬了咬唇,心中却溢出丝丝甜蜜来。
浅秋依言又将锦盒往前递了递,直递到镜前方便覃晴伸手。
覃晴接了盒子,低头看着手中这绯红色锦缎为面的盒子,眸底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期待,在手中捏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方方的锦盒打开,里头躺的是一只翠□□滴水头极好的玉镯子,覃晴小心翼翼地取了捏在手里,道:“王爷送我这个,可是何意?”
浅秋道:“回姑娘的话,王爷说昨夜收了姑娘的同心结,今日自当该还礼的,如此才能算是真正换了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这般私密的话叫浅秋这般大喇喇地便说了出来,覃晴的面上不由立即便红了,只怪自己嘴欠,真是何必多问那一句!
浅秋却是仿佛未觉覃晴的神色,只是甚是尽忠职守的将话一字不漏地传达到覃晴的耳中,“王爷还说了,有道是睹物思人,是以不该只他拿了同心结去。”
是以是想叫她看着这玉镯子想他的脸吗?可是将她当做深闺的怀春女子的,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她有这般急不可耐吗!
“谁要看这个了。”覃晴将玉镯子一下放回了锦盒里头,合了盖子便往妆奁的匣子里头一收。
却是不想浅秋了见,又道:“王爷说了,定情信物是该好生珍藏才是。”
我……
覃晴有种反手将那锦盒子砸出去的冲动,脸上飞红,有些嗔怪地看了低着头的浅秋一眼。
他派她进来,就是故意来当着另两个丫鬟的面传这样的话的是不!
覃晴垂着的眸子眼睫轻轻颤抖着,讨厌,她都不好意思抬眼睛看人了。
…………
覃晴兀自叫言朔的一只玉镯子弄得几天坐卧不宁,原本到还没什么,只是叫言朔提了一句睹物思人,这两日便时不时想起这个人来,都不必对着那玉镯子的。一不留神便是两三日过去了,只待陶惠然归宁后的第二日,四房的梧桐院里终于在窗上门上换了崭新的喜字,二姑娘覃韵要出阁了。
比起覃子懿的大操大办,恨不得到了全京城的达官显贵,覃韵的出阁却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仿佛阖府都不曾记得过有这样一件事情一般,却幸好正是覃子懿大婚才过去没几日的,府中该有的喜庆布置仍在,看着也没有太寒酸了去。
覃晴是一早就过去的了,看着覃韵坐在镜前叫丫鬟婆子精心梳妆打扮,换了那一件费尽了月余精神制成的大红嫁衣。
“二姐姐真美。”
吉时已到,大红的盖头盖上之前,覃晴不禁上去抓住了覃韵的手,这是她这一个早晨以来同覃韵说的第一句话。
覃韵还是那般的恬静面容,上了妆之后添了一种娇媚,如从前一般垂下了眸,浅浅弯唇羞赧地笑了笑。
“吉时到了,别叫新郎等急了,走吧。”沈厉派来的喜婆伸手将盖头给覃韵一蒙,便牵着覃韵往外而去。
覃晴紧紧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二门口便不敢再往前去,只有四夫人跟了出去。
老太君无视的态度抬过于明显了,或许也根本于这无关,整个宁国公府根本没有人来送嫁,二门有老太君手底下的管事婆子守着门,覃晴不能再送了。
“你回去吧。”
说话的是早已等在二门边上覃子恒,他自覃子懿大婚后还没来得及回书院里去。
“别担心,有哥在。”覃子懿也看了覃晴一眼,他们本是不会在意这一等的闲事,只是凭着覃晴与覃韵的亲厚关系也叫他们注意到了覃韵。
或许,本就是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这般本就是情理之中。
“嗯。”覃晴点了点头,可又哪里能回去,只是站在二门的边上看着覃韵缓缓远去,心中说不出是沉然还是释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