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彤心情郁闷地走回去时,琉璃站在皓天前面,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而皓天一脸温柔,正轻声细语对欧阳柔说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然后我们去江南,我给你买一栋朝南的小楼,屋子旁还有一架水车。每天早上我出去种地,你在家带孩子,傍晚的时候我们全家人一起去小河边捞鱼虾,新鲜的小鱼炸起来很好吃…”
紫彤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能再插手,只好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
“皓天,”琉璃突然打断了皓天的话,平静地抬头望着天,“当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不喜欢你,”皓天温柔的笑在脸上绽放开,郑重的声音穿破了黑夜的桎梏,“我是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爱?”琉璃闭上了眼睛,悠悠地说道,“曾几何时,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想听听你的回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想累了,累得我现在连欧阳柔都快忘了。今天,这就是你的答案么?”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还能生孩子吗?”
斗转星移,已物是人非。
可皓天不在意,他兴奋地说道:“能,能,我要去找天下的神医。只要帮你治疗一段时间,你一定变成一个普通人的。”
琉璃微微一笑:“这样就好,那个孩子,你给他取了一个什么名字?”
皓天的笑容僵了一下:“皓运,一生好运。”
“皓运,”琉璃在嘴里轻轻念了念这个名字,忽然一脸释然,“爷说得对,看来我是杀不了你了,既然如此,你我缘尽于此。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欧阳柔,只有琉璃。”说完,她轻轻一旋,像一只优雅的大雁,划过了黑夜的天空。
皓天呆了半响,随即反应了过来,立刻举着双手发疯似的追了出去:“柔儿——柔儿——”
他跑了一会儿,又转身急冲冲地跑了回来,紧紧地抓住了紫彤的手臂:“紫彤,你快帮着我一起去劝劝她。”
“六王爷,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不冷静!”皓天吼道,“没了柔儿,我也不想活了。”
紫彤长叹一口气,一咬牙,“好,那我跟你一起去追她。”
“你别废话了,快追快追啊。”皓天催促道。
终于,琉璃飞过了一道悬崖,站在悬崖那边回头冷冷地问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柔儿——”皓天扑到悬崖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求你,别离开我,我只知道世界上只有欧阳柔,没有琉璃。我想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来,我不让你走。柔儿,你心里也有我不是吗?你别骗你自己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原谅我好不好,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好”琉璃伸手一指黑黝黝的悬崖,冷冷地说道,“跳过来,我就原谅你。如果你不敢跳,就别再缠着我。”
这道悬崖大约有五十多米宽,两边的悬崖壁光滑笔直。一阵狂风刮过,几片早衰的叶子挣扎了一下,打着旋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中。
“啊——”一声大喝,紫彤急忙扭头一看,只见皓天不知什么时候向后退了一百多米,现在的他正提着衣踞,高声吼着,拼命地朝对岸的那个红色身影跑去。
“不——”紫彤失声大叫。
但是已经晚了,皓天冲到悬崖边,决绝地跳了起来。
惶恐中,皓天的动作在紫彤眼里如同一个慢镜头。飞到一半的时候,冲劲弱了下去,他的四肢无力地在天上划拉了两下。接着,他像一片枯黄的叶子一般,飘下了悬崖。随即,一个红色的身影也跟着他跃了下去。
紫彤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紧张地看着黑洞洞的悬崖。悬崖下一片黑,只有针状的雨不断地砸下去,砸下去,仿佛能将世界都砸个窟窿。
突然,黑暗中有一团红色的火焰一闪,琉璃扛着皓天出现在紫彤的眼帘里,紫彤终于松了口气。
可没等紫彤轻松一会儿,琉璃跳上悬崖,将皓天往草地上一放,急急地朝紫彤喊道:“药,有没有药,快点!”
紫彤心一紧,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的刀伤药跑了过去。只见皓天无力地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淋的,左颊上多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大口子,那张绝世倾城的脸算是毁了。
紫彤赶紧拔开药盖,抖抖地将白色的药粉撒在他脸上的伤口上。可是雨很大,药粉刚撒上去,就和鲜血一起被雨水冲了下去。
“柔儿,别离开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伤成这样皓天竟然还在笑,他的手紧紧地扯着琉璃的衣袖,死活都不放。
琉璃手忙脚乱地将药粉往皓天伤口上堆,面如死灰:“叫你跳你就跳,笨蛋!还有哪儿疼?”
皓天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我的,肚子。”
紫彤赶紧拉开了他那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服,顿时吓得手都软了。只见皓天的肚子上凹凸不平,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其中有一根龇牙裂嘴地刺破肚皮突了出来,被雨水一冲白森森的,吓人极了。
欧阳柔一看他的样子顿时变了颜色,惊叫道:“你不准死,你不准死!”
皓天微微一笑:“我不死,我还要照顾你。”说完,他晕了过去。
“笨蛋。”欧阳柔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爱至深处,才敢置之死地而后生。
……
自从皓天受伤后,紫彤他们藏在一间小破屋里已经三天了。欧阳柔回到皓天身边等于是背叛了凤九,紫彤和欧阳柔都明白,凤九绝不会对叛徒手软,所以她们都小心翼翼,很少出门。这几天皓天一直昏迷着,她们找了一些大夫来替他包扎了一下,可大夫们说他的伤势凶多吉少。
那天过后,雨再也没有停过。欧阳柔也越来越沉默,整天坐在皓天床边,握着他的手。
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爱情,真的那么美吗?紫彤不理解。
看到他们相依相偎的样子,紫彤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不禁想起了皓天也曾经紧紧搂着过自己。
到了第四天,皓天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发起了高烧,浑身像火一样烫,大夫说只能看他的命,命硬就能熬过去。
欧阳柔更是和皓天寸步不离,坐在床边眼都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柔儿——”皓天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像一面破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