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脸孔,黎青山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酸,罢了,神棍就神棍吧,先把正事办了再说,该解释的办完正事再解释。
正愁难以说服你们呢,既然你们现在个个都把我当神棍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实话,黎青山也憋得难受,他比谁都想灭掉那些蚜虫,可事情却非得这么办,非得等到现在。
如果时间允许,他甚至想再等一天。
黄老邪已经指挥着杨大玄他们,把那些装满瓢虫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全都搬到田里来了,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地,就等着黎青山作法了。
“水呢?”扫了一眼地面上的东西,黎青山开口问了一声。
“水在这呢,后面还有,马上提过来。”
黄老邪嘴里答应着,拎过来一个装满清水的木桶,放在黎青山跟前。几个村民呼哈而上,将后面的几桶水也悉数提过来。
出发之前,黎青山跟他说要带几桶水去,他虽然不晓得原因,却是问也没多问一句。
现在这娃子说的话就是天,就是叫他把瓢虫抓一把起来当场吃下去,只怕黄老邪也不会多问一声,今年的收成,现在只剩下这一丝希望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夕阳下的少年点了点头,脸色庄重,表情严肃地叫所有人全列好队,然后大声地把该注意的事情一一交待好,确保每个人都听清并记住了,这才叫杨大玄他们把那些瓶瓶罐罐发放下去。
“……现在,你们每三人分成一组,互相配合,一人拿成虫,一人拿幼虫,一人提水桶,每个组负责一个区域的田地,互不干扰。明白了吗?”
村民们都在点头,很快找好自己的搭档,三人一组。
成虫和幼虫是分开放的,这个黎青山一开始就是这么安排的。
幼虫直接投放到麦子上,成虫要先在水桶里泡一泡才能投放,两者按照一定的比例混起来投放。
至于投放的数量,黎青山再三强调,不是越多越好。重要的事情说过三遍,村民们虽然不懂得原因,却都接收到了这个讯息。
无需想太多,听神棍的,让干嘛就干嘛,准没错。
黎青山手里拿着几张纸,让村民们一组一组的过来,一一给出具体的数目,每百株麦子要投放多少成虫,多少幼虫,让他们牢牢记下。
黄老邪虽然已经听过一遍,却也明白这个部分是重中之重,于是又拿起先前黎青山交给他的那一份图纸,在旁边一一核对。
黎青山给他的任务是总监督,负责巡回检查,发现多放瓢虫或是少放的,立即要进行修正。
交待完这些事情,趁着所有人现在干劲十足,黎青山一声令下,动手!
村民们三人一组的奔赴到自己的岗位上。很快,那些被囚禁一整天的瓢虫们,终于重见天日,一只一只被那些脏兮兮的手轻轻抓住,然后在麦子的清香中重获自由。
虽然此前瓢虫吃蚜虫的情形已经见过一回,但村民们此时还是有些激动,颤抖着双手,放下虫子的同时,心里也在无声的祈祷着。
一开始所有人都在担心瓢虫跑路的悲剧会再次上演,可这回老天爷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祈祷,眼前的情形让人目瞪口呆!
一些村民还在回头望着那娃子什么时候过来施法,耳边却传来同伴的惊呼声,回头一看,也是愣住了。
这些瓢虫那神棍娃子定是使过什么手脚了,一只只居然都非常听话,扑到蚜虫堆上,抱住一只就是一顿猛啃,几乎少有逃逸飞走的。
那些幼虫也很给力,它们的身子比成虫们更大,食量果然也更大,逮着蚜虫就咬起来,有的甚至一下子捉住两只,把蹲在旁边的黄老邪给乐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这老头趴在田边像个疯子一样的叫了半天,眼角竟像是有眼泪沁出来。蓦然想起自己肩负的重大任务,这才收拾心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来回巡视起来。
负责投放的村民们个个也是着了魔一样,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终于疯狂的大叫起来!
敢情这娃子在家里就已经给这些瓢虫施好法了?
耳边却传来黎青山清脆的喊声:“乡亲们,现在高兴还太早,别忘了我刚才交待的事情。”
黄老邪也是声嘶力竭的喊起来:“都别叫了……也别哭了,先办正事!”
惊叫声终于暂时的沉寂下来,村民们眼里流着泪,手里捉着虫,嘴里数着数,心里揣着希望,颤抖着双手,继续一只一只往麦子上放瓢虫。
远处的村民似是听到了风声,纷纷从自家地里冒出头来,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就朝这边奔过来,满脸好奇的找块田地蹲下来,瞪大了眼睛观察了半晌,便也发疯一样的怪叫起来。
怪叫半晌,终于站起来朝更远处的麦田里用力的挥着手,于是更多正在观望的人影,终于也朝这边涌过来。
昨天黄老邪来田里找他们捉瓢虫的时候,遭到了村民们无声的抵抗,他信誓旦旦承诺的以瓢治蚜,虽然听上去无比美好,但却匪夷所思,因此,几乎没有几个人相信。
而且听说早上黄老邪已经投放过一回瓢虫,却是以失败告终,这件事情也早已经小范围流传开了,村民们除了叹息之外,多数也是一笑了之。
可是此时,当这荒唐的构想终于成为骇人的事实,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之前并不相信的那些村民们简直疯狂了。
村民个个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一伙人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发现了让他们疯狂的根源,直扑那一堆瓶瓶罐罐、锅碗瓢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