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胸中那块被人血淋淋剜下的虚空,正在慢慢复原,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似乎也在慢慢消散,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舒适妥帖,她在梦中放松身心,然后真的沉沉睡去。
&nb醒来时他并不在身边,而她的侍女已经非常能干请来了大夫为她治病,因为来自梦中的抚慰,她十分配合地接受治疗,加之病情不重,她的身体很快复原。
&nb回到公主府,别人似乎都未曾察觉到她外出过,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的母亲还容光焕发地对她佯嗔道:“你这孩子,母妃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来看你,你却闷在屋里躲清净,也不说陪陪母妃。”
&nb她淡淡道:“母妃真的希望我陪么?”
&nb妍妃横她一眼,“不然母妃来看你做什么,难不成你嫁人了,就忘了从谁肚子里出来的了?”
&nb她心中颤抖,满心满口的起腻,却无法发泄出来,先前刻意被忽略的记忆又跳出来了,她只觉得胸口烦恶欲呕,实在难以面对,略说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nb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心口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即便是她心心念念的驸马来了,也没让她好受一点儿。
&nb驸马难得有了兴致,欲与她亲近,以往她都是含羞柔顺地迎合的,而现在突然就躲开了,驸马的手落在半空,抬眼看着她,波澜不惊道:“前两日,下雨的那天,你去妍妃房间了?”
&nb她猛然抬头看他,满眼震惊。
&nb而驸马的表现却极其平淡,平淡得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既然你都知道了,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毕竟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nb她难以置信,他怎么,他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怎么可以,她声音发着抖,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nb他轻轻松松地看着她,似乎还觉得她这样的反应挺有趣,用逗弄小耗子般的口吻对她道:“你有什么损失,我还是你的驸马,还是能满足你。”他的语气慵懒魅惑,“辛苦的是我,要满足你们母女两个,”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而眼中却无丝毫倦怠之意,有的,只是无穷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满足你们两个我还不在话下,要不改天你母妃来了,我们三个一起欢乐?我保证公主你会尝到想都不敢想的滋味。”
&nb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几乎晕厥过去,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这是她的驸马么,这还是个人么?
&nb她话语哆嗦得溃不成句,“你们、你们这样不觉得无耻?”
&nb“无耻?”驸马轻嗤一声,浑不在意,“这话你可以问你母妃,或者问你父王。”
&nb灯光熄灭,浓重的夜色汹涌而来,把她吞没。
&nb她呆在黑暗中,木雕泥塑一般,连思维都是迟钝的。
&nb虚渺美好的温暖再次被现实击得七零八落,而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痛。
&nb一个是她至亲的人,一个是她挚爱的人,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荒诞,如此的荒诞,她闭上眼,无知无觉地流着泪......
&nb她日渐消瘦,精神恍惚,仿佛那两个恣意行乐的人,燃耗的是她的生命力......
&nb流瞳初时以为,是那两个人肆意的伤害才会让她如此,待细细体验后才发现,不止如此,除了深切的伤痛,她的内心深处,还根植着一种深深的忧惧。
&nb因为,她无比明白,这件事一旦被夜郎王知晓,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nb至此,作为半个旁观者的流瞳忽然产生一种疑惑,为何像妍妃这样的美人儿,夜郎王也罢,她的表哥也罢,一个两个的都不怎么喜欢她呢?如果她不遭受冷落,也不会耐不住寂寞去觊觎自己的女婿,进而生出这么一疙瘩事。
&nb她想了又想,最后得出结论:男人虽然都是下半身动物,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长眼的,于是这一两个长眼的,透过了美人精华的表相,看到她糟粕的内在......
&nb总而言之,在所有人中,最暗无天日的只有竹韵公主……
&nb最绝望的时候,她会躲到船上,在浩渺的江水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就这样葬身江底,一了百了……
&nb然而,总会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会来到她身边,像一脉温存的剪影,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紧紧地把她拥在怀中,轻轻地亲吻她……
&nb她不愿意这样的幻觉消失,不愿意从黑暗中醒来,她紧紧地抱着他的颈,主动递上自己的唇,泪水无声弥漫,咸涩的滋味蔓延在两人的唇齿间……
&nb“对不起,”他总是这样说。
&nb两人的脸颊湿湿地贴在一起,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他的泪。
&nb这个时候,她能感受到,她的整个身心都能感受到,是他,是那个她最爱的他。
&nb黑暗中开出的香芬之花,神秘妖娆,如同容纳了这个人世最美的秘密。
&nb可是一觉醒来,回到公主府看到如今的驸马……
&nb流瞳都要替她分裂了……
&nb可想而知生活在这种状况下的公主,是怎样一种感受……
&nb流瞳细细地解读着梦境,竹韵公主一直以为船中陪伴她的江陵是她自己的幻觉,可为什么,当那个男人从黑暗中走来时,流瞳却清晰地感觉到他是活生生的,就在公主身边?
&nb这是怎么回事?
&nb她坐在城堡顶发呆,夜风穿过,星辰朦胧隐约。
&nb一只鸟飞上她的肩头,用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声调忸怩道:“公主,你干嘛一直摸人家嘛!”
&nb流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nb她瞥了眼绿鸟,道:“松鸦,你真是个好忠仆,你说是要跟着我服侍我,结果呢,这么长时间,我连你半根鸟毛都没看见。”
&nb松鸦道:“这不是龙君在你身边吗,有龙在,谁敢靠近?我也怕冻成一只冻乌鸦啊。”说着转头看了看,小眼睛四下逡巡,“咦,那条黑龙呢?”
&nb流瞳简单直接,“把我卖掉,自己走了。”
&nb“!”松鸦呆住,正刚想慷慨陈词一番表达自己的愤慨,就见不远处的夜色下,男人玄衣飞扬,长身直立,正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