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进入森林前换防的时候,后方物资车与医疗车正静静等待着前方武装人员换防结束。对于他们来说,永远都是被保护在中心的,不用参加战斗,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医疗车是由一辆大卡车改装而来的,内部十分宽敞,排了八张床位也不嫌挤,艾丽塔带领着五位医护人员坐镇其中,他们既是医生,又是护士,此刻正在照料基本接受完治疗的仇争。
仇争的脊椎受伤,腰间被缠上了厚厚的固定绷带。正侧躺在床上依旧陷入昏迷并未苏醒,伴随着医疗车停下,换防的命令传达下来,艾丽塔总算松了口气,开玩笑道:
“再这么颠下去,她的脊椎都要长歪了。”
贺樱宁坐在仇争的病床旁,安安静静好似一座雕像。从她陪着仇争进了医疗车,就基本上没说过什么话。只是一直在发呆,或者陷入沉思的模样。偶尔会盯着仇争望上一段时间,视线里有着迷茫,也有着温柔。
一旁的艾丽塔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这姑娘现在正为情所困,暗道他们阿萨辛简直是红娘月老一般的存在,这都凑成多少对了?而且怎么尽是女女cp?这让她这样一个喜欢男人的女人情何以堪。
正暗自吐槽间,忽然医疗车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旁桌子上的电脑忽的传来响声,一个对讲请求发来,显示是佐伊,艾丽塔便接通了。
“大师姐?是我呀,你开个门,我就在医疗车外面。”
“哦,敲门的是你啊,你等等,我马上来。”
艾丽塔心里嘀咕,这佐伊没事跑医疗车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来串门的?这会儿外面正在换防,佐伊这家伙应该立刻赶去自己的岗位才对啊。
一边这么想着,她一边拿上呼吸机,打开了第一道气压舱门,然后戴上呼吸机,按下侧壁上调整气压的按钮,随即打开了最外面的那道车门。外面的佐伊拉着一个身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年轻女孩钻了进来,然后非常自觉地关上了外车门。
“大师姐,这丫头就交给你暂时看管一下,我得去换防了,顾不上她。”佐伊一进来,头盔也不脱,直接扯着嗓子喊道。
诶?这家伙怎么这样啊...艾丽塔戴着呼吸机,也没法说话,只拿眼瞪着她。
“就这么说定了,谢了大师姐。”佐伊全不理会艾丽塔吓人的视线,急急吼吼的再次打开了外车门,跳了出去,随即“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艾丽塔僵在原地片刻,视线落在了那个戴着头盔,瘦瘦小小的女孩身上。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去按了一下侧壁上调节气压氧气浓度的按钮,大概半分钟后,她摘下呼吸机,拍了拍女孩的头盔,道:
“把头盔摘下来吧。”
说着也不回头去看女孩,只是径直打开了内车门,进了治疗车厢。
艾丽塔是知道朵拉偷偷跟过来的事的,实际上阿萨辛的高层都知道,包括牧黎。只是大家都在努力地忽略这个女孩的存在,因为这个女孩的身份实在尴尬,让阿萨辛,特别是知道隐者与牧黎之间关系的极个别阿萨辛高层非常不自在。这其中,就包括艾丽塔。
朵拉摘下头盔,理了理自己齐肩长短的发,默默地跟在艾丽塔身后进了车厢。之前她一直随着佐伊坐在五中队的车子里,五中队的战士们都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他们不明白阿萨辛派了这样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这小姑娘有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朵拉其实很自卑,她确实没什么特殊的才能,除了跟随母亲潜伏在牧黎身边时学到的一些间谍技巧之外,一切都很平凡。她之所以执意要跟过来,只是因着心里的一口气,她不能原谅牧黎,但确实也已经不打算再找牧黎的麻烦。她明白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她想要亲眼去见证阿萨辛的这趟堪称史诗级的长征,亲身去经历,连带她母亲的份,参与其中。冥冥之中,她有一种感觉,或许现在身边的这一群人,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她的母亲不会白白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
朵拉在写日记,从行程出发前的准备阶段就开始了,每天的事情,事无巨细。她的所见所闻所感,全部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下来。阿乔姐姐曾和她提过,说她的长母艾莉·皮斯科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连带着阿乔姐姐这样和文字无缘的人,也写起了日记。虽然阿乔姐姐那日记大概已经升级为月记甚至年记了。朵拉想要将这一切记录下来,或许以后等她长大了,有了孩子,还能传给孩子看,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下去,最终让这一段经历成为真正的传说。她还能和她的孩子说:“看,妈妈当年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呢。”
不过朵拉并未把自己写日记的事情和任何人说,她怕说了,或许日记会被没收。这趟行程本身是保密的,首领不会允许泄露的隐患出现。
她找了个车厢里的角落,蜷着身子坐下,距离其余人远远的,显得特别的孤单弱小。艾丽塔也没去理她,自顾自地坐在电脑前忙她自己的事情。另外五位医护人员见此情形,也都耸耸肩,各忙各的去了。
不过其中有一位女性医护人员,看着非常面熟。她其实是艾丽塔的助手,是牧黎曾经在三中队里接触过的那位随军护士,这位护士小姐甚至还在牧黎中了葛虫毒对兰妮意乱情迷时偷听过墙角。
换防结束,医疗车已经重新开动起来。此刻,护士注意到了朵拉。她其实是认识朵拉的,从前玛丽和朵拉曾到过总部进行过短期的训练,她还和这个小姑娘接触过。只是太匆忙了,这小姑娘估计不记得了。
护士见她蜷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着她可能中饭也没吃,肚子饿了。于是从自己的随身包裹里拿了一包压缩饼干,一瓶水,走到朵拉身边,蹲下身,把食物递给她。
“吃吧,肚子饿了吧。”
朵拉抬头看她,愣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接过食物,轻轻说了一声:
“谢谢。”
“不客气。”
朵拉确实饿了,飞机上的经历让她非常难受,以至于吃的早饭全吐了,现在胃里空空。护士给她食物的举动,让她觉得很暖心。她知道,阿萨辛里的人虽然都对她比较冷淡,可实际上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如果非要用联邦的九大阵营去分类,阿萨辛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属于混乱善良阵营的。法律法度对他们来说没有约束力,但他们内心深处都有着更善更美的道德标准。
护士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朵拉打开食物慢慢吃了起来,于是小声地和她聊天:
“你叫朵拉,对吗?”
朵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