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是一个奢望的和平,一个没有任何世俗权力的教皇,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世俗政府支持的话,他的任何和平计划只能让正在交战的强者嗤之以鼻,而这份计划力求对英法德等国公平,有些条款对同盟国集团极度不公平,而有些条款又要求英法做出极大的让步,在这个血海深仇已经结下的年代,指望他们对对方做出让步实在是太可笑了。
所以,稍晚些时候这份计划传递到我手中的时候,我的官员们已经建立了和我的共识,那就是本笃十五世已经谋求到了美国的支持,而且他还正在谋求中国的支持。
这份和平计划的七点内容已经不是当晚御前会议的焦点,而华生不在更早时候说明他的这一个分身,恰恰会在谈判进入僵局的第二天才抛出这一个新素材的原因,才是这一晚的讨论焦点。
这只有两种可能,并不太难猜测。要么就是教皇本无争取中国支持的意思,因为中国并非是一个基督教国家,而是以儒教为国教的国家。他即便是想争取,也未必能够实现,而华生律师之所以把这个东西抛出来,恐怕是美国也希望中国能够与他们一起去通过支持教皇的和平计划,来帮助他们实现他们自己的目的。毕竟无论如何,中国也是参战国之一,将来无论如何,在和平计划的实施和推动上的功劳都不可能超过美国。而抛出这个和平计划,也趁便可以解释美国为何会在缅甸战争问题上不惜开罪中国的原因。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教皇有意争取中国的支持,但尚未正式展开与中国的接洽,原因也正是由于中国并非基督教国家。或者他也是希望通过美国来中转联络中国的支持,毕竟美中关系是近年来最成功的双边关系之一。而中国也隐为基督教世界之外的世界的领袖角色。
而美国人则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考虑,并不希望中国已经在亚洲建立起超卓地位和崇高声望后,再在世界重建和平的努力中发挥出更多的作用,所以才会隐蔽下这个重要的讯息。只是在充分考虑完全隐瞒的可行性并不高,又加上他们也很需要一个对中国解释立场的理由的缘故,他们才会在到中国后近十天才正式向中方公布这一计划的原因。
这两种可能都是有一定的可信度,在座大臣的一致意见也是认为无论如何,美国渐渐已经开始显露出对中国不友好的倾向,或者说中国已经成了他们重要的战略对手之一,他们需要运用各种方法来降低中国的影响力。这次英印战俘问题不管如何解决,中国与美国在英法眼里都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
所以,国内的亲德派反而是最为高兴,醇亲王载洸算是军方在北京的最高代表人物,他与在京的两个元帅都表示无论如何,中国都应当趁此机会大幅加强与德国的合作,并且迫使下个月抵京的美国总统塔夫脱一同签署公平贸易宣言,也就是民用船只在任何海域的航行自由。以便从海路向德国扩充销售。
他们的提议也得到了内阁大部分官员的认同,这有利于刺激中国的工业生产,各种产业都可以在下年度迎来一个新的发展高峰。而这与教皇所提出的七点和平计划也是吻合的。中国不妨发表声明表示基本支持教皇和平计划的立场。同时做好强行说服美国赞成公平贸易宣言的准备。
筹码就是这近八万人的战俘和三十一条大小船只的俘虏。不管怎样,美国既然已经答应英法出面来保证战俘的问题,他们应当会付出一定的努力去完成这一任务,中国完全可以把战俘问题与和平计划捆绑起来,并进而影响公平贸易宣言的签署。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恐怕还需要做出一些让步才行,美国方面一定是从英国那里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这次才会如此支持英国,从谈判条款上来看,英国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保全印度,这是可以理解的,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地被德国海军牢牢封锁住以后,英国能够派得上大用场的海外兵源地,就只剩下了印度,以及非洲一部分国家。而印度人的人口和忠诚度都能够让大英帝国在未来的战争中获得一定的保障,如果放由中国和德国海军势力进入印度洋并逐渐在波斯湾及阿拉伯地区取得立足点后,红海的入海口将会被轻而易举的封锁住。大英帝国仅仅依靠本土,那当真是要求上帝保佑才能够抵挡得住德国人的铁蹄了。
而且他们自己后院还有一个大麻烦,爱尔兰人正在进行着大起义,这也牵制了一部分陆军和海军兵力,而如果不是海军及时得到了太平洋舰队的补充的话,那么德国人甚至可以干涉爱尔兰事务,届时不列颠本土是否安全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所以,可以想象的是英国肯定是在美国那里下了血本,才能让美国如此挺它。至于是什么现在无从得知,但绝不会小到哪里去,而美国在获得这一个大进项之后,才会改变在亚洲的谨慎态度,直接干预到了缅甸战争头上来了。
而他们的胃口也会慢慢变大,至于是否会促使他们直接参与战争,那就是天才知道了。
原本是就当天外交磋商进行讨论的御前会议,最后已经演变成了美国问题研究会了,讲了约莫三个小时之后,我看几个老大臣诸如袁世凯,戴鸿慈等人都已经提不起精神来了,于是便打算散会。但又想起还有个俄国事务还没有议,心一横还是把他们留了下来。
用了夜宵后,众人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这样的会议自从一战开打以来,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这些军政大臣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接下来的议程说是俄国问题,其实也只是一个总称而已,与前面的美国问题也不是格格不入的。
譬如中东问题上面,沙特国王这个人是否需要警告一下,就他开始寻求中国以外另一个保护国的行为,帝国方面应当在某些方面给予他警告,并控制他的国家一些重要的部分,目前的阿拉伯王国并没有发现有石油,在我的臣子们看来,那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物产和利益的不毛之国,唯一的价值就在于他的位置而已,这样的一个国家,他们的王居然敢与天朝上国玩心眼,在天朝照拂他们帮助他们之后,他们居然还敢与美国人眉来眼去,这实在是很不能容忍的行为。
这个问题并不是今夜的重点,袁世凯提出阿拉伯王国南方也有哈达拉毛的部落对沙特王并不是那么服贴,是否可以利用的看法,也被我暂时搁置不议了。阿拉伯王国的地位问题,我以后要抽时间找个机会跟几个重要的人员好好谈一次,但不是今晚。
俄罗斯目前正处于内战之中,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两个政权正在互相直接交战的同时,还在旧帝国的其他地方进行着争夺,目前地图上红色的区域越来越多,圣彼得堡已经成立了苏维埃大会作为最高权力机构,并通过了一个和平法令和一个有关国家体制的法令,特别是其中的有关私有财产的内容,给了莫斯科方面以巨大的口实,整个俄国都在流传着一个恐怖的流言,如果让圣彼得堡那帮家伙统治的话,俄罗斯将会进入一个荒唐的社会,所有的东西都是共有的,甚至包括你的女人。
这种流言对于圣彼得堡的事业拓展是有巨大害处的,尽管红军和工人赤卫队在战争中并没有让忠于沙皇的军队占到什么便宜,甚至还一度迫近到距离莫斯科一百公里不到的地方,但是在其它地区的争夺上,他们的进展远远不如他们的预期。
在日本虾夷岛上的朱加施维里在这个时间段上,应当能够发挥起作用来,这件事与进一步摆平日本现在的新情况也要统一进行起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善耆去找人处理,日本的现状最好不要改变,日本几个贡献师在战争结束后,要堂皇的送回国作为表彰。而朱加施维里同志在白吃白喝了十来年后,他起作用的时候也应该到了,他应当先拿出一些理论性的东西出来供有关方面使用,在目前这个红色革命趋势远远比不上我的预期,沙皇对外界的帮助还可以摆出不屑一顾的姿态的时候,我需要他来把这把火搞旺。
而皇次子溥英也被我委以重任,他将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去一趟德国,以他特殊的身份去处理一下两个中国驻训师的问题,并且在俄国十几万战俘的使用问题上,配合一下俄国境内的形势有针对性的做出相应的动作。在这方面,我还是信任他的能力的,这与德国的利益并不冲突,他的那位很精明的老婆应当不会扯他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