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鸿章挂印称病而去,联想起上一次风波他也有请辞的举动,这个政治敏感度极高的老头一定是早就嗅到味道了,而且他也一定知道对手就是载沣,否则以他的实力和资历当然还有资本,反击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没有。也许他是淡了那份心,也许,他真的是顾全大局,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算是问了国家,这才没有反击。其实按他年轻时的脾气,年轻的他连恩师曾国藩有时候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区区一个载沣?
之所以应允李鸿章的托病乞归,一方面也是让他放个假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给载沣的一个机会,李鸿章下了,他会不会攻击他曾经的盟友张之洞呢?他的举动可以让我看看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怎样。
中国人多,内耗也多,头疼是必然的。只不过这种内耗和内斗一定要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否则就会一塌糊涂,整个国家四分五裂,这是史上有明鉴的东西,不可不加以重视。这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国家没有充分发展,民智没有充分开启的时候就把我手中独裁的权力分散出去的原因。这个国家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少野心家和愚夫,而这两种人的结合,就是国家分裂的主因之一。谁愿意看到一个四分五裂的中国?谁愿意看到一个积弱不堪的中国?那些妄言所谓全民直选的所谓民主制度的蠢材们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点。
召见载沣的谕旨下达之后,想必朝野也更会有一轮猜测,为了保持安定的国内局势。我也授意一些人出来保李鸿章,同时借此机会重申了一些既定不变的政策,譬如招商引资,譬如兴办各种工矿事业等等。当然,最容易启人疑窦的就是军改是否还是一如既往,有关这一条,我也让军部和教化部各自从己方的立场在中华时报上连续发表一些社论,譬如中外各国军制考及成效等等的比较的连载。而教化部的人也在报纸上连番做文章,强调国家的既定政策不容有变。
李鸿章得罪过的人果然很多,一些清流们也误判了他这次荣休背后的政治气味,开始落后一轮发起了攻势,许多陈年老帐也被翻了出来,这些也都在我预料之中,当然是一概置之不理。只是在李鸿章离开北京回合肥去的时候,亲自去火车站送他登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车,更赏了两名太医随行照护,以及一些补药之类,更公开当着新闻界的面表示将来凭他的功绩,可以入太庙配饷,奉先殿配殿内的贤良祠中,也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李鸿章涕泪横流的辞别了我,似乎有许多话想说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谢恩之后便登上了火车。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突然之间就觉得这老人的智慧仿佛无穷无尽,他一定知道眼前的处境,他也必定有许多话要跟我说,但是可能是碍于身份,碍于形势,他不能说。
回到宫内后,我暂且抛开这个事情不理,安心的加发了数道刺激工业和技术发展的谕旨。其一便是下旨给旅顺造船厂,让他们设计制造一级巡洋舰出来,因为皇家海军巡洋舰损失了八艘,必须要补足这些数字,而这也正好给自己的造船厂一个练手的机会。原来国内最多可以制造三千多吨级的巡洋舰,吨位上倒是差不多,但是设计上够他们下一番功夫去,而且成本控制上也够他们忙的,国内生产的船造价要比购买的贵得多,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另外一道就是下旨给唐绍仪,菲律宾的定位问题要进快解决,与菲律宾地方武装的决定性战役自从唐绍仪抵达后就打过了,吕宋岛基本在两省的新军及新编华人武装的控制之下,但是菲律宾人还是不太服气,他们似乎还是想完全独立,如果是这样的话,唐绍仪就有必要施以雷霆手段,打得他们服气,同时要在他们党内扶植亲我们的人起来,今年内我希望就能在菲律宾见到一个拥有除开马尼拉及周边地区的全部菲律宾领土的一个以我为国家元首的中华帝国菲律宾共和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维持住马尼拉周边,保持菲律宾全境的混乱也行,留待以后腾出手来慢慢收拾,反正自中俄一战后,哪怕是英国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要在这东亚地区与中国为敌,任何国家都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这就是付出那么大的伤亡和损失换回来的收获。就算是将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一样,和平的与两边一起做生意自然是好事,但是战后呢?你不站在胜利者的一方,你没有为胜利付出任何代价,国际事务和国际新秩序的支配权和话语权你凭什么插上一脚?纯粹的商人没有人会看得起的。
而日本的战局也应该干预一下了,随着松平志男的增兵计划实施,在日本本州岛上的天海士兵已经达到了三万人,但是仍然无法抵挡政府军凌厉的攻势,随着皇太子的武师傅乃木西典率领的近卫第一旅团的开赴青森地区,天海国所谓的王师已经很快就要被赶下大海了。所幸的是海峡依旧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后勤和补给不成问题,地面上的部队也没有后顾之忧,所以还能堪堪的守住一个均势。天海国要求我派兵介入的呈奏不住的递到北京,我都置之不理,眼前这个局面就很好嘛,为什么非要让你一统全日本呢?让你“上洛”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还远远不是时机。但是也不能太冷了这家伙的心,于是给善耆下了一道旨意,让他适度的控制一下日本的战局,第一步可以先将日本在东京湾横须贺港内造舰的消息透露过去,顺便给他们那个日本人再度延聘过来的法国人白劳易的住址等等资料给天海国的热心人士,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些都是布局,真正的修炼内功的事情也分头去进行,四川总督果然是用对了人,鹿传霖到了四川一年多,就已经兴办了一个四川大学,以及永州府建了一个土钢厂,算是帮他妹夫张之洞的忙了,同时,针对中俄之战和平了结后四川几个师的回省,鹿传霖也是兴师动众,大肆迎接之外,也请了军队内一些战争中表现卓异的官兵到各地演讲,特别是他一手创办的四川大学和各级的府学县学,同时,他的军改配套措施也是做得最好的,征兵及士兵复员安置问题几乎四川是最早最早完成的,甚至比最先军改的陕西还要早,完成度也高,去年一年四川就输送新兵员近三万人,已经全部分配到全国各地已经完成军改的省份国防军之中去了。这个人办起事情来很是热心,有这份心就好了,相比之下,那些个人品行上的瑕疵我都可以不去计较。
这已经转眼就快是1898年的下半年了,全国经济的半年数据也要开始统计和汇总,此时全国以工商经济为中心的政治重点已经是非常鲜明,张之洞身兼了内阁总理大臣之位,下面的官员们不好好配合才怪。所以下半年也有很多地方报备要新上铁厂,教育方面也有大的进展,如今国内的综合性大学除了海军陆军两所大学之外,北京帝国大学加上江宁府的南京大学,和四川大学,以及浙江那个浙江大学,上海的那一所也勉强算是,其实他就是交大的前身了。如今全国有七所综合性大学,其中两所是军校,这样的规模,算是已经可以为我每年培养出万余名精英人材了,如此十几年下去,加上新的学校陆续开办和投入,人才方面在十年后就可以迎来一个丰收期,这正是当年布局时所期望看到的局面。
在工业方面,全国除了汉阳铁厂之外,又兴办了福建三安铁厂,依托本地资源和海外进口。广东韶关铁厂,山东莱芜铁厂,辽东庄河厅铁厂,这些都是沿海的铁厂,一方面是方便进口一些资源,另一方面也大力开发本地及辐射地区的矿产资源和人力资源,更加促进了沿海地区的发展。
内地部份就是四川和湖南各有一个新办的铁厂,算是鹿传霖和潭继洵这两位给我送来的一份厚礼了,如此看来,两年后完成五百万吨的钢铁产量是不成问题的,接下来一步就是要在技术层面上下功夫了。这个问题比产量更加重要,也是更加耗心思的地方。
耐心发展十几年,国内再发动几场政治斗争,把一些绊脚石给踢开,顺便解决掉一些顽疾,再理一理官制。十几年后,就可以以一个主动的姿态来面对世界性的大战了。这便是大的计划,在也只能藏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