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久久见到聂平新的时候,他正从西服里面掏出刚在查理13号街买来的蛋挞和泡芙,咧着嘴,傻笑着双手捧着送到她面前,有着明显讨好的嫌疑。
“老婆,我给你买了蛋挞还有泡芙,我怕凉了一直在怀里护着,你尝尝,刚出锅的,可好吃了。”
宋久久满腔的怒火,在这张面目可憎的笑脸前顿时偃旗息鼓,溃不成军。
她承认,她很没出息。
爷爷时常叹息,我家九丫头可谓是聚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怎么就死心眼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呢?
这聚天地灵气,汇日月精华宋久久还真不敢自夸,爷爷这话里夸张的成分太明显,只是后一句,鲜花插在牛粪上,她是真的赞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的聂平新,但知道,自从爱上,便无法自拔。
“乖,张嘴尝一下,泡芙要趁热吃才好吃。”呆愣间,有热热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嘴唇,怔愣间,泡芙已经塞进了嘴里,然后她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咧着嘴,那满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她眼前晃着。
她的嘴巴里不自觉就蹦出了一句,“你代言牙膏呢?笑得这么恶心。”
聂平新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对不起老婆,我忘时间了,你是不是饿坏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说着,一只手抱着食物袋,一只手牵着她的的手,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反正是拽着她走了。
宋久久到底还是没忍心对他发脾气,因为心里还存在着疑惑,至少她有些愚不可及地自信,她爱的男人,不会背叛她。
虽然在爱情里,婚姻里,信任从来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可她还是自信着她的自信。
始终坚信,她爱的男人,是与那些芸芸众生,凡夫俗子不一样的。
午饭选择的地点离总统府不远,两人没有开车,而是步行了差不多20分钟,终于抵达了一家中式餐厅。
但是站在餐厅外,宋久久却不走了。
聂平新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虽然知道她这一路都在生气,可到底还是自己做了错事,没有理由的就道歉,“久久,还生气吗?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今天是我不对,不过都怪聂平弘那家伙非要拽着我说什么压马路谈心,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
宋久久愕然,“你跟聂平弘在一起?一上午都在一起?”
聂平新愣了下,这话什么意思?
接着他微皱眉头,“对啊,一上午都一起,怎么了?”
问出怎么了的时候,聂平新惊觉自己的后知后觉,她的态度反常不会是跟他和聂平弘这出去了一上午有关吧?
“怎么了?”宋久久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再稳定,可她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局面。
因为欧阳毅在这时候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他跟一长得极美的女人搂抱着走在大街上,动作亲昵,就连抓拍的神情也那么的自然而亲切。
她对着聂平新咆哮而出,“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突然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又像是骤然来临的暴雨,哗啦一下子就从那双眼眸里奔涌出来。
聂平新慌了,手里的食物袋子连忙夹在腋下,抬起手要去擦她的眼泪,“乖,到底怎么了?我没有撒谎。”
可此时的宋久久只觉得心里无比无比的难受,那是一种被欺骗的羞辱。
他以为她是白痴吗?
午饭宋久久没有吃,她也没有跟聂平新大吵大闹,吼了那句之后,她便冷静了下来,用一种冰冷到骨子里的话语说:“聂平新,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这几天尽量不要见面。”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聂平新杵在那里,手僵在半空中,始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如果说跟聂平弘一起出去惹她生气,但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如果是因为误了时间惹她生气,那若是按照从前,他这道歉又哄的,肯定也已经消气了。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而她的那句,“我们都冷静冷静,这几天尽量不要见面。”她是在赶他离开欧阳家吗?
明知道他在B国除了她,举目无亲,可她却说出了那样的话。
这话,深深地伤了一个男人自尊和颜面。
腋下夹着的食物袋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蛋挞和泡芙滚落一地。
有流浪的小狗闻到味道,欢快地跑过来,大口地享受着美食。
聂平新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在异国他乡,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在嘴上否认过这不是他的家,虽然他一直视作有宋久久的地方就是家,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是可过客。
他曾一直以为,他跟宋久久之间即便是才认识这短短几个月,也丝毫不影响他爱她,因为她是玉儿,他爱到了骨髓的女人。
他一直相信,他能包容一切,她的任性,胡闹,脾气,甚至蛮不讲理。
可他终归是高估了自己,甚至高估了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这一刻他只想离开这里,他确实需要静一静了。
转眼三天过去,宋久久没有见到聂平新,老爷子天天在耳畔唠叨,幸好是离婚了还没复婚,不然就看不清楚这个混蛋的真面目。
宋久久一开始还会反驳两句,那是他的男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护短到连亲爷爷骂两句都不乐意。
可是到第三天的时候,她便不想在反驳了,那日她的话她至今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整整三日他都不回来,也不给她电话,着实让她心里生气。
坐在空荡荡的大卧室,这是她从小都住着的公主房,全是按照她的喜好设计打造的公主房,以前的时候还嚷着房间小让爷爷给她换个大房间因为跳舞空间不够,可是现如今,她却觉得大得让她心慌。
她的爱情不是一片空白,她有过暗恋的男人,有过交往的男人,可是唯独现在这个深爱的男人,他无时无刻不牵扯这她的心。
手机在手心里已经攥着,已经附着了一层细汗。
再一次将那个根本就不用思索就能脱口而出的号码输在屏幕上,却最终还是按下了返回键,她承认,她在赌气,可他又何尝不是?
已经三天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久跟她断绝联系过,从他们确定关系到现在,从来没有。
可是现在,没有变成了可能,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有了这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也许他们还是不够爱吧,一点点的小事便闹成了这样。
宋久久放下电话,将满是汗液的手在睡衣上蹭了蹭,想了下索性又拿起手机关了机,之后去冲了个澡,回来就躺床上,努力让自己睡过去,可脑袋却一直很清晰。
天下起了雨,上午还好好的天,可中午却突然就来了雨,来势凶猛。
宋久久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想起有一次她跟聂平新在雨中散步,他撑着一把伞,她趴在他的背上。
--新新,你会爱我一辈子吧?
--那当然,早跟你说过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的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真讨厌,那我岂不永远都要看着你这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吗?我会腻掉的。
--我这脸叫帅气,不能说比女人好看,你男人我多爷们。
--自恋。
人总是在伤感的时候去回忆过往,然后趁着雨天,将悲伤的情绪放大。
风刮着雨吹进了窗户里,冰凉如丝的雨水打在宋久久的脸上,眼睛一点点地,被雨水也打湿,回忆似乎也因为这雨水,而变得渐渐模糊起来,就像她的视线。
已经一周了,他就像是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一般,那么的悄无声息。
聂平新啊,聂平新,我终究还是败给了你。
可又是谁说过,“她任性,我惯着。”说的时候还那么的大言不惭,理直气壮。
他这是打算违背诺言,不惯着她了吗?
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宋久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崩溃的情绪就像是决堤的山洪,她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上,放声哭了起来。
晃眼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宋久久也越来越忙,忙得都没有时间去想聂平新,每天晚上深夜才回家,澡都不洗,倒头就睡。
月中,她需要去C国访问,虽然很不想去,但她还是去了。
见到了穆兆鹏和方舟棋,两人热情地招待了她,就像多年前一样,毫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