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柔抬起头,月光下的美人泪水涟涟,如同一朵滴落雨露的睡莲般令人心中无限柔软,然后,她并没理会曹飞的话,而是又一次将头扎进曹飞的怀里,更深,哭的也更凶,柔弱的身躯颤抖着,弄的曹飞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儿。
“有人欺负你了?”
“没!”
“那怎么了?”
好一会儿,浣柔的情绪终于和缓了一些,再一次的抬起头来:“官人,浣柔好怕,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额……”曹飞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呵呵,怎么可能呢?”
浣柔继续道:“昨天晚上妾做了一个梦,梦见在这里住着,等着你来,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直等到头发白了,等到妾的脸上爬满皱纹,你也没来,还有个声音对妾说,让妾死心吧,说你不会再回来了,然后妾就被吓醒了。”
心里又被戳了一下啊!
曹飞又是尴尬又是惭愧又是觉得没脸见人,鼻子有些发酸了。是啊,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浣柔这个梦就很有可能变成现实,两千多年的时空阻隔,足以将两个人变为从此再无任何交集的陌路,而现在……曹飞轻抚着浣柔的头发,心虚地道:“那是梦啊,怎么能当真呢?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么!”
浣柔深情的望着曹飞,眼中满是湿润:“官人,妾本姓何,南阳人,从小家中贫寒,八岁那年又遇大水,实在活不下去了,便将妾卖入勾栏,不顾下贱,只为能吃一口活命的饱饭,好在妈妈良善,待妾如亲女,抚养长大,又教授技艺,可是,那毕竟是个卖笑的场所,是个销金的所在。
妾认命了,以为这辈子注定沦落风尘,与那些姐姐们一样,终日卖笑为生,倚窗独数星辰,待到红颜老去,青春不在,再寻觅一个老实男人嫁了,充作偏房,了此一生。却没想到,上天待我不薄,竟是让妾遇到官人,官人之大才,令妾万分倾倒,官人之恩义,令妾心中无限感激,官人你知道吗?从那一刻起,妾就已经认定,这一生非你不侍,若是官人不要我,纵然一死,妾也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之后,官人走了,请曹公将妾接出来,安置与此,令妾脱离风尘苦海,妾心中无限感激,可是……妾真的好怕,当今乱世,人命如草芥一般,官人是男人,又有一身才学,自然要去做一番大事,妾不敢阻拦,可是,万一……只怕之后再也不得侍奉官人于左右,官人……”
忽然,浣柔提高了声调,近乎于哀求一般的说道:“官人,带妾走吧,您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不管您是显贵还是贫寒,妾都愿意追随于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只要能够伴随在官人身边,妾就心满意足了。官人……”
“浣柔!”
曹飞心软了,真的软了,浣柔这一番长情的告白,就像一把刀子似的刺中曹飞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看浣柔一身喜服,拿着包袱,曹飞知道,这是浣柔的哀求,也是她最后的决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到望贤院里去了。
感慨啊!感动啊!若是在现实世界之中,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对自己如此专情,曹飞只怕乐的连北都找不到了,恨不得将她保护起来,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可是……现在,呵呵……曹飞心中苦笑啊,悲哀啊,自己这次并不是来接她,而是给她送药,让她吃毓婷的。
很残忍,是不是?
这种感觉,或许……或许就跟当年李隆基下令杀死杨玉环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吧?
曹飞一把搂住浣柔,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捏着口袋里的毓婷,绞尽脑汁想着借口,怎么能让浣柔心平气和的把药吃下去。
然而,煎熬一般的想了半天,曹飞心中那一根紧绷的弦终于崩溃了。
不行!真的不行!这么残忍的事情,飞哥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