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道:“你不用怕我们麻烦,这几日我们是要来的,免得你再遭罪,再说现在也不是榨季,甘蔗种在地里好好长着,谁家的地也不多,就是想干活,也没有活呢!等以后忙的时候,你身子也养好了,我们也都放心。”
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满意自然也不再阻拦。
想到昨日听得赵老抠的一日五文工钱,满意心里一动,问道:“婶子,那平日里靠什么过活?”
秋娘苦笑一下,“我过去问那头要一些红糖过来,这也好补补身子。”
翠心知道她是不愿意多说,叹息一声,语气之中尽是悲伤,“五姑娘,你被关太久了,怕是不晓得,以前我们村可不叫南甘村,叫南村呢,后来陈家搬过来之后,种了好多甘蔗,外头那南流河整片的滩涂,都是陈家的,用来榨糖,我们这些人都是随那时过来活命的,陈家的糖当时可有名了,咱这南村就叫南甘村了,可热闹,糖寮可多,用我家那位的话说,我们以前阔多了……”
满意眼神渐渐凝重起来,原来竟是这般的过往,也难怪都会对陈家感恩戴德。
“而今你也看见了,现在不止陈家有糖了,这到处都是,这么多年过去,就靠着这甘蔗地,也不能够活命了,那头的新甘村,是朱家糖坊的,他们……慢慢的南甘村的人就都搬过去,成了新甘村……”
翠心有些语焉不详的,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满意却想弄明白始末。
于是问道,“婶子,为何要搬过去,这般近,有活去做不就行了吗?”
“傻孩子,这搬过去了的,都算是新甘村的人,为朱家干活的,就能在他们家扛长工,要不过去的,就只能干些粗活,当牛马一样的使唤,拿最低的工钱……”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眼眶有些泛红。
满意便大致明白了始末。
这朱家看来也不是好相与的,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多想,如果不搬过去,照这南甘村对陈家的依赖,怕是到时候陈家糖坊需要,又会过来。
榨季时候人手是不好请,况且熬糖也并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就能学会的,而这些搬过去的人,估计也是挣扎过的,但到底过往的情义比不上日子的艰难。
说到底,真是谁也怨不上啊。
不过即便要差别对待,一日五文的工钱……朱家,满意暗暗记下。
而赵家几个,却宁愿去做扛甘蔗之类的粗活,拿五文一日的工钱,也不搬过去享受新甘村的待遇,满意却说不出他们傻的话。
能认清楚形势固然聪明,但每时每刻都要按照当前形势改变自己而不顾别的,做人又还有些什么意思。
这田地不多,那么多甘蔗地也都是陈家的,如今胡家管着,甘蔗不好,需要的人手就少,赵家等人去新甘村扛活,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撑着过。
难怪秋娘说最近没有什么活做。
“五姑娘,你也甭难过,现在咱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再如何,也总比当初流浪的强多了,屋子也有菜地也有,还能饿死人不成?”翠心用这话来安慰满意,到底是有些不忿。
却不料满意听到更加心酸,她以前拿的,都是他们的口粮呢。
满意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正待说出口,见秋娘已经从那头拿了东西过来,“总算是没有人捣乱,早早的就做好了满意的东西了。”
一碗红糖煮鸡蛋,一碗稀烂的肉粥,还散发着热气,“他们倒是杀了鸡,但满意你这胃口,要用粥多养几日,且忍着点,过两日咱再好好吃饭。”
满意笑着点点头,那琥珀色般的糖水瞧着挺诱人,满意端过,正要喝,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钻进鼻子,她笑笑,不动声色换了粥,又放下。
“这孩子,还怕羞不成,你吃着,咱们就先归家了。”秋娘扯着翠心出去。
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满意的笑便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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