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翔想也没想,一枪再次击中他手腕,针筒掉落。他冷笑,“再来啊!下一个,我的射击目标就不是手腕了,而是脑袋!”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却见贺子俞笑了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注射器,一步步朝童一念走去,“是吗?那我倒想试试,你怎么让我脑袋开花!”
贺子翔愣住……
而童一念终究只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没经过什么特别训练的女子,虽说有死的心理准备,却不具备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面对贺子俞手里的东西,难免不心惊肉跳。
其实,她的身体是自由的。贺子俞并没有绑她,也没有让人押住她,但这房子里全是贺子俞的人,于先生又被人按压在地上,即便她跑,立马也是会如一只蚂蚁一样被人捻起,倒退了两小步之后,眼看贺子俞便走到了她面前,她无路可退……
忽的,枪声响起,贺子俞的胳膊渗出血来,而他另一只胳膊却已经拧住了童一念,将她牢牢掌控,同时,在贺子俞眼神的授意下,上来两个手下,将童一念控制住……
贺子俞转过身来,只见贺子翔的枪口还冒着青烟……
他不禁大笑,“子翔,不是说要打我的脑袋吗?怎么还是手臂?”
他举起胳膊来,鲜血已经渗透了白色的衬衫,迅速晕染开来,但那支注射器,却依然在他手中……
贺子翔的枪,依然指着他,那话,却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哥,你别逼我!”
贺子俞“呵”的笑了一声,竟有几分苦涩,“老二,一直是你在逼哥哥啊……数着你的子弹,想想还有几颗,要么直接打穿我脑袋好了,不要最后没子弹了,你再来后悔……”
说着,他的注射器已经扎入童一念的手臂……
“哥……不要——”贺子翔的喊声里几乎带了哭腔,随即,一声枪响,贺子俞肩头绽开了血花……
贺子俞全身一震,咬紧了牙,挤出一丝笑容来,“老二……枪法不准啊……我是怎么教你的……再来……”
他换了那只没受伤的手,准备推动注射器。
一边被压制着的于先生不忍看这一幕,拼命挣扎,奈何双拳敌不过四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子俞的动作怒吼,“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
贺子俞慢悠悠斜了他一眼,笑道,“女人?就是之前把她看成女人才着了她的道,她可不是一般女人……”
童一念凝视着扎在自己胳膊上的东西,恐惧无比,双手被贺子俞的人反扣在背上,她只能踢动双脚去还击贺子俞,只是,这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即便他已经受了伤……
贺子俞冷笑,“还想反/抗?”
“哥——”贺子翔的枪响了,这一次,是正中贺子俞背部左边的位置,可是,与他枪声同时发生的,还有贺子俞拇指的动作——一气将针管里所有邪恶的液体尽数注入她身体里……
她的心,凉到了底……
贺子俞转过身来,点头微笑,“好,很好……从来我都对你说,做这一行,要的是狠、绝,而你从来心太软,太重感情,今天,你终于做到了,连亲哥哥也……”
贺子翔痛苦地揪紧了眉,哥哥身上那件血染的白衬衫刺痛着他的眼,苦涩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哥……”
对峙间,有手下慌慌张张来报,“不好了,海面上来了很多快艇,好像是警察!”
贺子俞倒是站得笔直,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于先生,呼出一口长气,“已经让你泄露出去了……真快……”
于先生哼了一声,没错,除了今天的录像被贺子俞毁掉,其它的,他全部都已经存在邮箱里,设置了定时发送,为了谨慎起见,收件人还定了两个……
贺子俞一把揪住童一念的胳膊,把她拉扯了过来,从手下手中拿过一支枪来,顶在童一念太阳穴,“走!带上这两个人!”
他衬衫上血迹晕染的范围还在继续扩大,走路的时候也有些气息不稳,却回头看了一眼贺子翔,皱眉道,“还不走?”
贺子翔凝视着他血染的衬衫,凝视着他枪口下的童一念,心里针扎一般难受……
贺子俞顺着他的目光,苦笑,“还懂得心痛?我以为你只要女人不要哥哥了……走吧,你姐和嫂子应该都乘飞机去美国了,看看我们两兄弟还有没有命去见她们!”
说话间,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他挟持着童一念,腾不出手来,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帮他把电话接通,然而,听完电话之后,贺子俞的脸色却变得死灰一般……
贺子翔被他这样的脸色惊住,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哥哥,即便是他之前被陆向北逮捕,即便是刚才他被自己用枪射伤,他都是那么淡然甚至含着笑,究竟有什么能让他这样震惊?禁不住问道,“哥,怎么了?”
贺子俞张了张嘴,唇边一缕嘲讽,“你姐走不了了,还有你嫂子和妞妞……”
“可是与她们无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贺子翔激动得喊。
贺子俞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惜,这个世界根本就没那么多公道……你们先出去!”他吩咐那些手下。
“是!”屋里的手下鱼贯而出,同时,将于先生也押了出去,只留下两名心腹和童一念,而童一念仍被贺子俞和他的心腹控制着,但看得出来,贺子俞显然伤重,渐渐不支,说话也不再中气十足。
“老二,你听着,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和你没有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带着她来海岛散心……”贺子俞的语气越来越沉重。
“不……”贺子翔预感到了什么,眼里有了泪光,都是他的错,不是吗?如果他不打伤哥哥,凭哥哥的身手,就算证据泄露,也一定能逃出去,可是,当时他真的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不能让童一念受到伤害……
“住口!”贺子俞吼了一声,却已没了底气,“时间紧迫,你给我听着,什么都不知道!记住没有!还有……照顾你姐和嫂子……帮我把妞妞抚养长大……别告诉她爸爸是干什么的……”
说到后来,声音已是颤抖,喉间有了哽咽之声……
“不是!所有的事全是我做的!和你没有关系!我出去!妞妞那么小!不能没有爸爸!”
贺子翔说完要往外冲,被贺子俞吼住,“站住!你再动一步我就打死她!”
情势已经完全乱了套,贺子翔回过身来,正好与贺子俞凌厉的目光相遇,猛然之间醒悟过来,“哥,你既然已经安排两个姐姐走,你自己也可以走的,为什么要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贺子俞绷紧了脸,“少给我啰啰嗦嗦像个女人一样!你从后门,进林子,换潜水服下海,再不去警察就来了!”
“我们一起!”贺子翔亦哽声。
虽然贺子俞没有承认,但他很清楚了,既然哥哥安排姐姐和妞妞去美国,一定是知道灾难躲不过了,其实他自己也完全可以和她们一起去美国的,可是却跑来菲律宾,只是为了找寻他而已……
哥哥说他心软,不够狠绝,其实哥哥又何尝不是?每个人都有放不下的东西,哥哥对全世界都心硬,独独放不下的是姐姐、爱人和妞妞,还有他——这个亲手将哥哥打伤的弟弟……其实,哥哥逼着于先生和童一念交出来的证据,应该只是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因为于先生只是跟着念念而已,而念念却只是跟他在一起,说到底,哥哥都是为了他……
“够了!”贺子俞心中一凉,以他现在的状态还能潜水逃走吗?那不是拖累贺子翔?再者,他走了,还有这么多手下这么办?于是,对心腹使了个眼色。
那心腹与他十分有默契,便动作迅速地用枪柄在贺子翔头上一击,将他打晕。
贺子俞看了地上的贺子翔一眼,吩咐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带他安全离开!”
“是!”心腹蹲下身来,驮起贺子翔就跑。
“我们走!”贺子俞和另一人驾着童一念出了门。
海岸,湾着贺子翔的游艇,而海面上,许多的快艇已经越来越近……
“赶快上艇!”贺子俞命令所有人,白衬衫前胸已经完全染成红色……
“老大,你……”有些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小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这样一个血人给惊住。
“死不了!赶快!”他憋着气,鼻息粗重。
没有人敢再耽搁,迅速带着童一念和于先生上了船。
游艇,在最短的时间内离了岸,一个菲律宾当地年轻男子疾步上来扶住了贺子俞,表情甚是激动,“谁干的?”
贺子俞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鲁兹,这次连累你了!”
“说什么话?!我们不是一体的吗?整个基地暴露,你完蛋我们也跟着完蛋!”叫鲁兹的男人年轻气盛,颇讲义气。
鲁兹是菲律宾雷神亚曼的儿子,亚曼和贺家乃至童家岑家等多个家族多年前就是一个走私团体,后来亚曼沾上毒,团体里也有人被巨大的利润所吸引,跟着沾上,贺家是和亚曼走得最近的一个,鲁兹和贺子俞贺子翔也算相识相交多年了,贺子俞来菲律宾,固然有自己的人自己的资产,但是鲁兹是地头蛇,基地是和他一起做的,他的脚一踏上菲律宾,亚曼和鲁兹就知道,而基地泄露的事,以贺子俞的为人,也不可能瞒着亚曼,所以,鲁兹和他一起上了艇,随他前来找贺子翔。
“不,也许你们还没完全暴露,暴露的是我们,你赶快叫你爸避一避,你也下水走吧!快啊!”贺子俞急道。
“不……”鲁兹不愿这时候抛下贺子俞不管。
“快!难道你想看着你老爸死吗?”贺子俞捂住胸口,心内十分忧急,刚才他接到的电话内容就是:如果他落到警察手中,如果想要他的女人和女儿平安,最好一个人认下所有的罪……所以,鲁兹和亚曼必须逃走,否则一旦被捕,他俩未必会在警察审讯时守口如瓶,那将会牵涉出更多的人来,妞妞和她怎么办……
鲁兹看着马上就要到眼前的快艇,最终狠下决心穿上了潜水服,他刚跳下海不久,警察的快艇就到了眼前,将贺子俞的游艇围住。
贺子俞站在甲板上,让人把童一念和于先生也推了过来。
不用他说话,只要枪口在童一念和于先生头上一指,就可以表明他的意思,人质在手,谈条件……
警察的快艇里有中方警察,见状马上停住了快艇。
“不想人质和我同归于尽,就让我走!”贺子俞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对面的警察是听不见的,是押着童一念的黑衣人将他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警察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甘心放他走,海面上只剩一片马达之声。
“数三下。”贺子俞轻道。
黑衣人抵着童一念的脑袋,高声喊,“我数三下,不让开我就开枪先杀一个!”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