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好多医生上来拉住,对他说“你母亲心跳骤停”,他才猛地僵住,松开了自己……
她记得他的胸牌,心外科,顾平生。
她模糊地想着。
“童言?”
她回过神,抬头看他。清晰的眉目,他从来都没有变。
她觉得再这么说下去,自己这学期就别想好好上他的课了。所以很快沉默着,想了个借口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只是最后走的时候,还是觉得今天的事实在过分,回头又看着他说:“我们班平时开玩笑习惯了,其实没有恶意的。”
都不是故意欺负你的缺陷……
顾平生正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笑著说:“我知道。”
回到宿舍的时候,三个女人正捧着瓜子,边嗑边看电视,王小如一见童言回来立刻笑嘻嘻道:“顾老师把你怎么了?”
童言抓了把瓜子:“没把我怎么样。”
“瞧你这低眉顺眼的,”沈遥笑,“刚才我们吃饭时还在说,顾美人怎么叫你名字叫的那么顺,总是童言童言的,该不是你们俩曲径通幽了吧?”
童言看了她一眼,闷不做声继续嗑。
其实她就知道,她从来不想回忆的过去,肯定能被顾平生扯出来。
就是他不提,自己也会想起来。
她嗑了第十粒瓜子,终于长叹口气:“上课两星期了,谁告诉我还剩几周放寒假?”
“19周的课,还剩17周,”沈遥乐呵呵看她,“是不是在算,还有多久就要继续重修大学物理了?”
17周,还有119天。
自此,她马上把国际商事仲裁当作第一重要课程,连着三节课的随堂考都毫无悬念通过。每次早早到了坐在教室最后,下课铃响起就冲出去,太完美的计划了,她恨不得像当年高考一样弄个倒计时……
上海的夏天啊,她在教室旁边的洗手间,努力洗脸。
太可怕了,就上了一堂课从里到外就湿透了。
她用纸巾胡乱擦干净脸,走过来的时候正看到门口笑嘻嘻站着沈遥几个人,一见她出来立刻乐了:“童言无忌,这个人找你,你认识他吗?”
众女人身前,站着个戴眼睛的男生,个子不高不低,长得不好看不难看。
童言看她们一副有□的嘴脸,立刻明了:“这是我素描课的课代表,”她走过去,“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是理学院的,就是那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天天不是公式就是实验的地方。估计他从没试过被好几个女孩围观,窘了很久才说:“上星期要交作业,只有你没有去上课,我来……收作业。”
……彻底忘了。
什么叫顾此失彼?这就是了。
童言马上不好意思了:“我忘了画,今晚我给你送过去吧?你叫……”实在郁闷,连这个课代表名字都不知道。那个男生比她还不好意思:“沈衡。”
童言瞥了沈遥一眼,你本家喔。
“不用送到我宿舍楼,这样,我今晚8点就在上院旁边,就是思源湖那里,”沈衡犹豫着,最终找了个醒目地点,“算了,还是国旗下等你吧,不见不散。”
童言哑然,还没答应,那人就直接走了。
来不及叫住,也没有他的手机……这次完了,难道真的要去校门口最醒目的坐标,在冉冉红旗下交作业?
沈遥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人家无忌哥哥招惹的都是当代所有美女名流,你怎么净招惹烂桃花,这个太绝了,不主动请缨去宿舍楼下接你,竟然约了国旗下。还有,什么破借口?这年月还有如此敬业的课代表吗?太不一般的烂桃花了。”
被沈遥这么一说,她笑都笑不出了。
但是作业一定要交的,这可是半学期成绩。
结果是宿舍另外三个女生亢奋异常,非要在暗中潜伏,看她如何在伟大的思源湖边,交素描作业。她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湖边的林荫道上,远望旗杆的地方,等那个沈衡到了再过去。
她时不时看看假装在长椅上看书的三人,很是无奈。
她低头,看着花坛里郁郁葱葱的杂草,然后就看到两个人的脚经过自己面前,看鞋是一男一女,可怎么忽然停下来了?这地方不适合说悄悄话吧?千万别kiss,没看见还有个活人在吗……正是乱七八糟想着,高根鞋就走近了:“童言?”
这声音她听了四个学期,是噩梦女神。
她抬头的时候,湖边的三个人也瞪大眼睛,都傻了。
噩梦女神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就站着顾平生。那个据说从来不住在学校里,每周只来上课三次的顾平生。昏黄的路灯,照得他整张脸五官分明,眼睛黑的那么浓郁…… 果然是美人煞,连噩梦女神都煞住了。
“物理看得怎么样了?”赵茵职业病地追问。
“入门了……”她说的很违心。
赵茵一提到物理,立刻笑得格外温柔,开始温声细语给她讲解上学期被挂课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童言听得极不自在。
正要找借口跑掉时,顾平生已经走过来:“素描?”
素描纸还是很好认的。
她点头,顾平生笑了笑,低头看她:“给我看看。”
童言递给他,就是简简单单的物体素描而已。他解开绳子,打开整张素描,看了几眼:“好像透视有些问题,有笔吗?”童言愣了下:“有。”
她从包里翻出笔袋,拿出铅笔和橡皮递给他,他接过来,擦去一些地方,曲起小拇指用关节轻拨开橡皮屑,开始给她……修改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之所以标‘虐恋情深’,是因为这对儿娃身世比较可怜些,但是他们之间还是很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