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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计出新奇惊闻真相难自已,求签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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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点少,我不对,我有罪,鞠躬,别打

本文配乐:一句一伤

从来推演出周易,常向铜石定死生。

竹筒轻摇明日雨,铜子慢撒今时风。

前事读史何须算,现世如前变则通。

可否谢君求一卦,不问功名问卿卿。

枫灵在浦乾殿站了一会儿,才算是找到给自己安排的座儿——本来按着身份,她和田谦以及爱笙都是该站着看别人吃的份儿,可是楚王爷心情好,给他三人在末席加了两张案。她有点打蔫儿地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考虑着行程的安排。八月将至,黄河的汛情也快结束了。

她动了几筷子,见到尽管都是珍馐美味,却无一不是占了荤腥的,便皱眉停了箸,田谦倒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吃了个尽兴。田谦、田许兄弟两就吃相一个模样,枫灵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一点,又有了几分忧心:田许被三位姑奶奶甩在驿馆,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些日子居然还没有到洛阳,若他不来,我也不好安心离开……

席间只听到邵俊林向楚王以及公主介绍北地风情的声音,笑声朗朗,很是融洽。尤晋最擅长此类地理志异,加上年少出游见闻广博,说起来时候滔滔不绝,难得的把怜筝和惜琴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爱笙少年随着杨四踏遍河山,所以自是见惯了的,听到动人处,也只是含蓄地扬了扬嘴角,与这些相比,她还是比较关注在一边似有深思的杨枫灵。

她就在枫灵旁边坐着,不用转头,眼角余光便可以看到枫灵动作。见枫灵表情变化,自己也提了心思。那个总是穿白衣的俊秀文书把眉头皱得很紧,似乎掉进了什么难题之中,他没有吃菜,只是在手里拿了一盏茶,面带惊异,小心谨慎地嗅了嗅,再抿了抿,脸色很是难看。

自春日在宫中被莫名的下了迷药之后,枫灵喝酒明显节制,甚至宫宴或是在他人处用餐时候滴酒不沾。后来七夕之夜又被媚药暗害了,枫灵对于茶水食物之类也加了小心,不是亲近的人准备的,她不会轻易尝试,在府衙工作时候也推说身体不好只喝爱笙沏的药茶,这些爱笙一直清楚。毕竟爱笙负责枫灵起居多些,对她的这些变化都了解——可是没见过枫灵这般表情过。

“尤先生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么?”爱笙轻声探问着,一脸关切。

枫灵初时面色凝重,见爱笙问她,就换了副轻松表情说道:“没什么,只是这茶香味四溢,似曾相识,所以子进一时惊叹而已。”既然是在行宫设宴,饮食应该是安全的。

“尤先生喜欢喝茶啊!”不经意间听到了两人细若耳语的声音,窦慠禁不住插了句嘴,特意加重了“尤先生”三个字,他似乎是特别喜欢这个妹夫。

“是啊,王爷。”邵俊林笑着说,“尤先生还真的是十分喜欢喝茶,品茶也是有一番功夫的。”

枫灵向着窦慠的方向一笑:“子进不懂茶道,只是少年时候身体虚弱,恐药补过甚而伤身,所以父亲教导了多喝茶而已。”

“会喝容易,难的是会品,尤先生谦虚了。”邵俊林带着欣赏的眼光看向枫灵,“尤先生风骨奇异,气度不凡,又如此负有才学,只是可惜了个白身。”

“尤大人身无功名,确实也不是个事儿,但是尤大人的功劳,福泽后世,子孙万世的功德,将来自然会有定论。”李逡笑着向真正的尤晋点了点头,后者明显地一愣,干笑几声喝了口酒。

见话题要被绕走,枫灵赶紧赶话道:“诸位大人抬举了,邵大人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不过是方逾弱冠之年,已然是贵为一方太守了……为政素有德行,且风格高雅,连设宴沏的茶都这么有味道。”

邵俊林笑道:“尤先生却是说错喽,俊林已是二十有五了,比年轻,这里谁比得上驸马?论成就,驸马爷也是远在我之上的——至于那茶么,驸马在我府中也应该是喝过了的,也不干我的什么事,是我府中请的沏茶的家人沏茶技艺高超而已。今日众贵胄在此,所以我将他唤来沏茶。”

众人方才只是喝酒饮宴,不曾关注过那茶水,听到这二人讨论此事,不由得心痒起来,赶紧各自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茶已微凉,味道却犹自甘香,齿颊之间清净之气漫溢开来,洗净了方才食用的酒荤之气。

“好茶……”听到窦慠轻轻一赞,枫灵立即抓紧机会说道:“大人府中家人居然有如此之才华,所谓‘术业有专攻’,子进对于各项本领达到顶尖的人素来十分钦佩,不知可否一见?”窦慠虽不懂茶事,可是看到枫灵如此积极也来了兴趣:“说的是,邵大人不妨将他请出来,让我们见一见。”

“这……”邵俊林沉吟片刻,道:“王爷想要见他,自然是他的福气,不过我那家人平素只研究茶道,形貌惭陋,不懂礼仪,怕是入不了眼……俊林怕他冲撞了诸位贵戚,所以还请楚王爷见谅了。”

这话说得客气非常,可是出乎意料。窦慠不是北国皇子,所以也不便再强求什么,只得讪讪一笑,准备转过话题——

“又不是招亲,不问长相,”一直沉默的怜筝突然开了口,眼神飘忽不定,“只是看看而已,本公主也很是好奇。”她难得地笑得雍容大气,含威不露,似乎在逼迫着谁。“我想驸马也是想见一见那个人的吧。”她转向尤晋,尤晋背后一寒,连连点头。

与窦慠不同,怜筝可是北国皇帝齐公贤的女儿,是邵俊林真正的主子,也就比窦慠多了几分资格来命令他。

邵俊林讶然,眼睛转了转,干咳一声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叫他上来拜见下几位贵戚。”说罢,抬头正色对身后的侍卫说:“叫陆先生准备准备出来。”

陆茗实在是个长相普通的男子,表情木讷,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底气,和想象中的翩翩佳公子相去甚远,甚至有几分粗鲁。他在殿上表演了沏茶之后,才算是让人相信了那茶是他沏出来的。只是沏过茶之后,便借故告了辞,下去了。

宴会又恢复了方才的气氛。

怜筝有几分失望,偷偷瞥了杨枫灵一眼,见她仍是一脸思索的模样,心中揣度万千:那个陆茗,究竟是什么来历?方才她察言观色,知道枫灵对那人感兴趣,所以才发了发公主威,迫得邵俊林就范,不想结束得竟是如此平淡。那陆茗也确实是个普通得掉到人群里都捡不出来的样子,除了精通茶道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品味的地方了。

毕竟是灾年,奢侈设宴难免惹人非议,所以准备的宴会不大,时间也不长,早早就散了,各人各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去了。

枫灵与李逡同回了驿馆,反而是将田谦与爱笙都留在了行宫,这两人自是不愿,可是枫灵硬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强迫他二人住在行宫,回了驿馆。

李逡同枫灵一样,也是个不喜欢太多人跟随,且专注于工作的人,因而两人舍弃了车马步行着回去,一路上谈论的尽是洛阳风土。枫灵神色自然,一如往常。

驿馆门口似乎有些热闹,枫灵细细看去,竟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欣然道:“田许!你总算是来了”

田许一身风尘,面带疲倦,见到枫灵时仍然堆着笑,抱拳道:“属下田许拜见主子。”

枫灵向驿官介绍了田许身份,将他引进驿馆。“啧,公主她们八天前就到了,连走水路的楚王今日也到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到,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枫灵看着田许仿佛是从土堆儿里拣出来似的,不由得关切问道。

田许一阵苦笑,摸了摸额角的伤痕:“等了一天,本来是想让马休息够了我再上路,结果夜里马得病死了。我担心主子这里防护不够,所以就一路施展着轻功向洛阳走来。不想路上遇到了个女侠,非说我长得可疑,轻功卓绝,是什么大盗,要缉拿我归案。她武功不怎么样,可是缠人的功夫不弱,纠缠了我好几天我才把她甩掉。”

“哈哈哈,天下再没有比田许你长得老实的人了,”枫灵难得笑出了声:“没准人家是看上你要招你做丈夫所以缠了这么久。”

“……啊,不会吧。”田许摸着脑袋,一脸惊愕。

“我说什么你都当真。”枫灵抿唇,嘴角一弯:“瞧你这一身风尘,还是先去洗洗吧,等等来我房间,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

……

铁盒下方有个圆形锁孔,似乎能够用钥匙打开下层的机关,上方倒是一个可以直接掀开的盖子。

黑色的印信静静地躺在盒中,不知已被尘封了多少年。印章不大,侧着放在掌中,单手便可以含握。印章呈龟型,是用玄铁制成,所以多年未锈,表面光洁如初,光芒流转,散出森森威严之意。轻轻合掌,冰凉的金属的触感令濮历沐背心一阵寒意。

他按了印泥,将章轻轻扣在案上的白纸上,是一个篆体的”民”字。濮历沐诧异地看着那个字,心思沉重,于是加了盏灯,把印信放在灯下仔细研究起来。

刻印章的文人雅士要么刻上自己的名号要么就是一句诗文,难得有人只刻这么一个字,偏偏,还是前朝的国号。

濮历沐百思不得其解,只想着去找个锁匠,把这下面的机关打开,看一看其中的玄机。

父亲濮鸿渐是前朝冀州太守,为人城府极深,今上当年兵变之时,苏国舅发起勤王之师,全国各处起兵者甚多,有勤王的,也有帮助今上和窦貹凯的,也有那么一些人,拥兵自重,自立一门。而只有一个人按兵不动,态度暧昧,便是濮鸿渐。

待到后来局势见见明朗时候,濮鸿渐才动了手。他游说北方各州,迫使各州太守平静下来,拥护齐公贤在北方称帝。同时耍动手腕,迫得窦貹凯不能北上征伐,在南方自成王朝。

所以齐公贤对濮鸿渐又是重视又是防备,特意将丞相之位一分为二,相互制衡,任命了濮鸿渐为右相。这个右相一做就是十七年,终于死在了这个位置上。

濮鸿渐一生也称得上是个枭雄,然而却在家庭上不甚如意。长年不问家事,终于使得夫人郁郁而终。长子缺少父亲教导,从小被人吹捧,变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幼子更是被他早早地送出去游历,回来后不久又被他一纸请令,外调到了别州做官。

濮历沐少年时候与荫国侯杜臻的女儿订了亲,这也是他父亲为他忙活最多的一件事情。杜家小姐杜芊芊倒是个活泼性子,与濮历沐深沉内敛的性子截然相反,而且性喜周游,喜好扮作女侠。两人感情倒是不错,从小相识,很是亲密。

荫国侯杜臻是当年最先起兵响应齐公贤的人。他是齐公贤做主考官时候的进士,可以说是齐公贤的门生,忠心耿耿,深得齐公贤信任。只是他膝下无子,只有四女,若是儿郎,定然是被齐公贤统统拔走做官去了。就算是这样,杜家仍然得蒙圣眷。长女婿陆信出任户部尚书,手掌财权,可谓最富之官职。次女女婿家族祁家乃是商业大贾,皇帝喜爱杜家,将祁家税收减去七成,使得祁家成为大富之家。三女女婿出任刑狱司,掌管刑狱,比刑部尚书更有权力去管理刑狱职责。小女仍然待字闺中,已经与濮历沐订了亲。

右相濮鸿渐为自己的儿子选媳妇,是花了一番苦心的。杜家不仅仅是富,不仅仅是威,杜臻的岳父章瑞,正是手握国中三分之一兵权的威远大将军。虽然英雄白头,已然垂垂老矣,却是威风不减,年逾七十仍然披挂上阵与窦貹凯的军队周旋,上一仗更是与驸马杨悟民合力打得窦貹凯直接把女儿嫁了过来。

世人都说濮鸿渐为次子濮历沐铺了条光明坦荡的前途,却无人知道他在家中极少和亲人说话。

思虑万千,濮历沐忽地愤然一吼,将桌案上的书尽皆打落到了地上。他揉着自己的额头,痛哭失声:他要的,不是什么非富即贵的前程,而是父亲的关怀。

……

房间的窗户暗了下来,埋伏在墙头的黑衣人对同伴耳语了几句,几人小心跳下,脚下是草地,十分松软,因而不必担心会发出声响。他们不敢上前,灯刚熄,人应该还没睡熟。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打头的向前凑了凑,在窗口听了听,听得气息平稳,知道是睡熟了,可是还不放心,从身边抽了个竹筒出来。青烟通过窗上的孔洞飘入,暧昧的气体充满了整间卧室。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借着满天朗照的月色,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神,用刀片从门缝里把门闩挪开,小心地推开了门。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平和,伴着轻轻的鼾声。今夜田谦是住在行宫的,这里应该是没有别的看护了,况且平日里这位白衣文书看起来那么瘦弱,似乎不像会武功的模样,所以几人也就大了胆子,用布袋套了头,抬着带走了。

出手三次,总算这一次成了功,黑衣侍卫们舒了口气,心里轻松,脚下也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到了豫州太守府的后门。

门口有人守着已久,见到人来了,慌忙进厅堂,敲了敲卧室的窗。卧房的门开了,邵俊林打着呵欠走了出来,一脸不耐地对着身边的人说:“大晚上的把我叫起来干什么?”他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勾起了身旁的人的下巴:“莫不是你还嫌不够?”

那个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把脸一转,离开了邵俊林的手,转向来报信的人:“人带到了?”“回禀公子,带到了。”带信的人一脸恭顺地作了回答。

“很好,你下去吧。”被称作公子的人声音平静柔和,略微有些低沉。“怎么?”邵俊林皱起眉来:“是什么人?”

“哼,”那人冷笑一声,“你去后门那里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邵俊林面色一变,疾步向后门走去。

见到地上被套着头的人,邵俊林阴沉地看了四周的黑衣人一眼,恶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命令让你们这么做的?!”

“自然是你,”紧紧跟着自己的人照样用那种冷冷的声调说道,“若不是你,谁能调得动他们?”

黑衣侍卫们顿时觉得了不对,纷纷跪下:“是属下擅作主张,与陆公子无关,请大人恕罪。”

“等会儿我再教训你们,现在,你们几个怎么来的再怎么把这个人给我送回去!千万不要让他醒了,也不要伤害他,一旦有违我的命令,你们知道我会怎么做。”邵俊林知道此时什么是当务之急,没顾得上与“陆公子”计较,只是急急忙忙安排了命令。

几个黑衣侍卫面具下的脸上都是苦笑,赶紧领了令,把人抬回去。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院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月色朗照,邵俊林借着月光蹙眉看着对面的人,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怒不可遏说道:“陆茗,你吩咐他们把他抓来做什么?”

陆茗冷冷一笑:“你见他的第一个天不就一直念叨着要把他抓来么?怎么,我设计把他弄来供你享用你还不高兴?”

“你……”邵俊林靠近一步,眼神凶狠,心里却是莫名的一空,“你是在怪我么?”

“怪你什么?”陆茗的脸被月光照得一片白,明眸光波流动,俊俏的面容与月光辉映成景,“邵公子你风流倜傥了这么多年,多少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又有哪个人敢怪你?”

邵俊林邪邪一笑道:“你分明是在吃醋,如许这般做了那么多,说到底也是因为心里泛酸了。”

“笑话,我吃的哪门子醋?”陆茗脸色愈白,仰起头来时候嘴角轻扬,笑得自然,“我屈从于你,对你没有半分情意,恨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你吃醋?”

“是……这样吗?”邵俊林笑着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那你就更恨我一些吧。”他蓦地吻在了陆茗紧闭的唇上,舌头硬生生突破牙关顶了进去,吸吮、纠缠。陆茗的身子慢慢瘫软,又忽然一僵,狠狠将邵俊林推了出去,喘息着说道:“今日我累了。”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厢房。

邵俊林看着陆茗走过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无比沉重。

“啧啧,还真是出乎意料。”蹲在房顶上的枫灵惊讶好一阵子,才算是相信了邵俊林与那陆茗的关系。这事情并非难以理解,枫灵之所以惊讶,只是惊讶那陆茗的相貌,明明是个星眸秀容的,翩翩一介浊世佳公子,而并非晚上所见的那般普通。她眨了眨眼,似乎弄明白了许多事,淡然一笑,便提着衣襟下了房檐,奔着陆茗的居室而去。她似乎忘记了忠心耿耿的田许还被那几个不知轻重的黑衣人用极不叫人舒服姿势抬着,只是像个小孩子样,急于求证自己的推论是否正确。

叶寂然站在暗处,看着枫灵的动作,不动声色。“但愿她的那个手下是睡着了的,不然这么一通折腾可有得受。”他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不由得悠然一笑,安心离去。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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