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们不让你娶宋妙儿,你爹劝过你,宋妙儿就不是个好女儿,可你呢,以命相逼,无论如何都要娶她。好,你爹,你大哥,你弟弟,为了帮你娶到宋妙儿,倾家荡产,就连你大姐这几年寄回来的银子也全给了宋家,就为了你这一条命。你个瞎了眼的孽障啊,宋妙儿害了你的两个侄儿你当看不见,你让你大哥历经丧子痛,还得跟在你的后头给你擦屁股,你竟然还让她害死了你爹。啊!”
杨氏哭骂地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地说了一遍,千惜整个人一颤,她不敢再细问下去,只紧紧地抱住杨氏,无声地安慰着她,这一日的赵家,注定了不能平静。
很快明家的人便带着一行人匆忙地进了大连村,无论是一开始对赵家兄弟施暴的人,或是后来要对明卓葳动手的捕快,俱被押走了,明卓葳这会儿没处置那些人,但总会有处置他们的时候。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大夫。赵槐赵柏赵小宝的伤并非只有头上,就是他们的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处是好的,直让他们的妻子看得直落泪。
“三位舅老爷伤得不轻,需得好好调养休息,老夫开些药,一日三次,要按时服用,另有外敷也要记得。”大夫挥笔如洒地写下药方,千惜点头,“有劳你为家母与弟妹探个脉。”
大夫自无不应的,杨氏此时已在千惜的安抚下入睡,赵槐的妻子王氏,只是寻常的农妇,第一次这样正正经经地让大夫瞧,她们是极不习惯。
“没事儿,只是看看你们的身子。”千惜瞧出她们的窘迫,用着大连村的土话劝着她们。
“大姐,不用了,家里的银子都用花光了,请大夫还得用银子,大哥跟相公还有婆婆都受了伤,好多地方还得废银子的,我们好好的,就不用看了。”赵槐的妻子王氏撑着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能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最先想到的都是相公与他们的家人,这样的品性,是千惜所欣赏且敬佩的。“银子的事儿你不必担心,娘跟阿槐阿柏还有小宝都会没事儿的,你们且听话地号脉,别他们的伤好了,你们倒出了差错。”
王氏与千惜俩面面相觑了半响,大夫笑着伸手,“舅夫人请伸手。”
以往王氏或是听不懂官话,可自嫁入赵家以来,杨氏是秀才的女儿,赵槐赵柏都是识过字的人,加上千惜总是让人从京城里捎带银子或是其他稀奇的东西回来,倒让王氏学了些许平常浅薄易懂的官话。大夫唤她舅夫人,这更是让她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千惜伸手拉过她的手,与大夫轻道:“有劳你了。”
万幸的是,王氏虽是劳累过度,又受了惊吓,精神有些不好,其他的,总是好的。千惜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儿。但杨氏的情况,就复杂得多了。
“老夫人悲痛过度,大悲大落,最是有损身心,于寿命有碍,且老夫人有求死之心,大夫人可要慎重小心。”大夫号脉之后提醒了千惜,千惜捂住嘴,只怕自己哭了出来,惊醒了杨氏。
“可有什么法子?”千惜寻求法子,赵阿木已经不在了,若是杨氏也不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她怎么会愿意这般轻易地就放弃呢。
“这,总该先让老夫人打消了求死的念头,其他的,只要好好调养静休,总会有法子的。”大夫瞧过的病人太多,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回遇着,想要治好杨氏啊,自然最该是让老人没了寻死的心,平心静气好好地养着,长命百岁亦非难事儿。
千惜咬了唇,点了点头,“有劳你了。”
“大夫人若无他事儿,老夫告退了。”大夫恭敬地低声开口,千惜颔首,大夫退了出去,徒留千惜一人守着酣睡的杨氏。千惜满脑子此时想的都只是怎么让杨氏好好地活活下去,人只要活着,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哪怕是关乎赵阿木的仇,也要待确定杨氏无恙后,她才能放开的动手。
这般想着,千惜为杨氏盖好了被子,起身走了进去,冯芊芊与两个嬷嬷桑婆严婆都在外头候着,见了千惜出来,连忙福身要问安,千惜让她们小声些,冯芊芊道:“夫人,你这一日滴水未尽的,严婆熬了些鸡汤,你趋热喝些吧。”
说着端着鸡汤上来,千惜摇头,“我没有胃口,阿槐阿柏他们喝了吗?”
“夫人放心,舅老爷舅夫人都喝过了,这是大人吩咐的,夫人还是喝些吧。”严婆一瞧冯芊芊这么一劝没用,立刻拉出了明卓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