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依退至椅上坐了,拿过茶盏,喝了一口,又轻轻放在桌上。
思索了片刻,抬头见谢氏正神色紧张地望着自己,笑了笑,道:“四叔母放心。
沉吟少许,方开口娓娓道来:“锦琛身量与寻常七岁孩童无异,肤色红润甲色淡红,体内肺腑并无大恙,看来这病还是来自脑中。我观他舌苔白厚干燥,气息有些胃燥气伤,想来医师说的都不差。”
想了想又道:“四叔母可否将如今锦琛吃着药的方子拿给我瞧瞧?”
谢氏忙吩咐另一个大丫鬟纹菊,拿了钥匙至她房中,“那方子搁在紫檀书格左下的斗屉内,你去取了来。”
又对锦依道:“方子我一直收着的。药是每隔三日由王医师的医僮送来的。”
一时纹菊拿了药方过来,锦依接过仔细看。半晌,有些疑惑的侧头思索,道:“药方是不错的,但……若按着这个方子来看,锦琛的内热之症似乎应该有所缓解才对。”
她转头看向锦琛,他一手抓着自己的那支银镯,另一只手却抓了红豆糕,嘴边还沾着些碎屑。
“红豆性热,还是少让他吃为好。”顿了顿问道,“平时吃食上,可有避忌?”
谢氏将医师交待的都一一细述。
锦依有些疑惑,皆不见有何异常,单从药方来看,却又与锦琛如今的症状有些不符。遂道:“可否将未煎的药拿来我看看?”
谢氏大惊,让人去小厨房将药取一包过来,她脸色变了数遍,方有些迟疑地问锦依:“依姐儿可是觉得有何不妥?难道这药有人做手脚?”
锦依心头一跳,不知她为何如此敏感,又不想吓着她,便安慰道:“琛哥儿身体并无大碍,药方也无不妥。只是服用两年,未见起色,却是有些不寻常。”
默了默,锦依望着谢氏,神色郑重,“我在尚秀堂中,医技师承的是曾医师,她是前朝国手曾老太爷的嫡亲孙女儿。后来曾家坏了事,她便入了尚秀堂,一待便是三十年……”
锦依脸上泛起追忆,想起才年逾四旬便已青丝如雪的曾安筠,“曾师傅医术精湛,我跟随她时间虽不长,但得她倾囊相授,也得了一二曾家的真传……若叔母信得过我,我可以开些调理的方子。若是服下见效,或许我有七成把握将琛哥儿的痴症治愈。”
谢氏脸上露出惊喜莫名之色,颜色黯淡的双唇亦有些轻颤。
这些年,请了无数医师,都只是以缓和病情的路子医治,从无一人敢言治愈。此时锦依沉静的脸上,一双淡紫眸子透出的炯炯神采,竟让谢氏莫名地相信,自己的儿子或许真有不再痴傻的一天。
她忙忙地点头,眼中泪又涌了出来,道:“锦依,我信得过你……”
锦如在一旁安慰道:“四叔母放心吧,有姐姐在,一定能治好琛哥儿的。”
药拿过来了,摊在桌上,一股浓重的药材气味扑鼻而来。锦依用手指轻拨,仔细查看,时不时拿至鼻下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