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事做的可不厚道,将老夫和江大人都算计进去了!”两人回府后,师徒二人和众人见了个面,便进了书房中屏退左右议事。赵昺将这回将自己欲琼州发展的计划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应节严听罢点点头,歪着脸看着王爷似笑非笑地说道。
“嘿嘿,先生真是高明,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还请勿怪!”再次被人叫破,赵昺却无刚才的尴尬,他自知如果不是自己将内情披露,恐怕其无法将前后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联系起来的,进而推断出自己的布局。
“不敢,还是殿下高明,老夫惭愧。”应节严又似无来由的叹口气,通过几次交往他自以为已经对殿下有了透彻的了解,但刚才一席话又让他吃惊不小。
殿下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太后、皇帝、刘黻、陈宜中,乃至张世杰都是局中人,而他自与江万载踏进王府的那一刻起便成了殿下棋秤上的棋子。其愣是将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通过种种手段只差一步便将计划变成现实,若不是今日殿下说破自己恐怕还蒙在鼓中不自知。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谁能想到操盘者却仅仅是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其虽有亲王之名,却无任何职权,朝中又无根基,唯一的助力就是府中那群乌合之众。
如果角色转换,让自己谋划此事,应节严以为若在朝中尚可,自己可以凭借威望、故旧联络众臣上书,甚至不惜性命死谏,也许能够促成,可也绝无殿下的计划巧妙,不动声色便将众人置于局中;但自己若是一袭白衣,别说做、想都不会想,只能将一腔热血化为悲愤寄身山水、化为诗作,发发牢骚而已。两下相较,殿下的手段虽然有算计人心之嫌,但朝中之人又哪个不是鬼精,论机敏自己已落下乘。
“先生学识渊博,深谋远虑,我这是小道,如何能相提并论!”赵昺摆摆手道。他知道人谁都有虚荣心,即便那些所谓的圣贤也难逃这个怪圈,有的反而更甚。而应节严自幼头顶神童的光环,又有文武双进士的身份,有点自负心理也难免,现在看应节严脸色黯然,以为是感到被自己给算计而心中不舒服,因此赶紧猛拍马屁。
可如果让赵昺知道应节严心中真正的想法,他非得羞死。试问人什么时候最聪明?一百个人可能有一百个答案,但他的回答是——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因为求生是人最低级的本能,可以说是与生俱来。赵昺现在明明知道前边就是死路,怎么甘心陪葬,当然会调动自己所言的智慧去摆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高尚,还是阴损,只要活下去就是胜利。
“殿下高义,老夫已无地自容!”应节严老脸通红道,殿下现在越是谦虚,他越觉的自己不配为师,却不知道两人的出发点有着根本不同。
赵昺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为了活命不得不打着大义的旗号。可应节严根儿里便是个品德高尚之人,而以他的认识王爷终究是个孩子,秉承‘人之初性本善’的古训,想当然的以为王爷如此皆是为国为民,打死他也想不到其中却藏着个‘龌龊’的大叔。因此其用些暗招儿,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都一律视而不见了。可他又将自己放在道德这杆称上去称,觉得自己失意之下便对朝廷心灰意冷,不顾江山沦丧、黎民涂炭而深深自责,当然也对如何教导这个弟子头疼不已。
“先生,事情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成败全在先生一念之间了!”赵昺看他自哀自叹的样子心中着急,但他脸上依然沉静,悠悠地说道。
“殿下,此事老夫一定竭力促成,以成全殿下报国之心,全为民之义!”应节严沉思片刻肃然说道。
“本王代赵氏一族、府中上下人等谢过先生!”赵昺‘双眼含泪’起身双手抱拳便要躬身施礼道。
“殿下折杀老夫了!”应节严哪里敢受王爷如此大礼,连忙双手急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