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丁尽忠把丁四从屋子里放出来时,已是第三天午时,期间幸亏丁夫人偷偷送了食物,丁四才不至于太狼狈。丁四瞥了一眼父亲,看父亲脸色凝重,不知道父亲怒气消了没有,只好老老实实跟着父亲,并不敢多言。
待到了院子里,丁尽忠站定,对丁四说道:“高允武昨晚家中失火,人烧死了。”原来,丁尽忠这两天一直想找到高允武,想向他解释一二,替丁四陪个不是,但这两天衙门公事繁忙,总是没有机会。待到今早总算有点闲睱时间,可到了提牢司,还没来得及问高允武行踪,就听人说高允武家中失火,人被当场烧死。
丁四闻言大惊,嘴里喃喃道:“竟然这么巧,爹,这中间有问题。”
丁尽忠瞪了一眼丁四:“有什么问题,仵作都得了结论,高允武喝醉之后忘了熄灯,结果焟烛烧着了屋子,人当场就不行了。”丁尽忠大为恼火,对丁四说道:“幸亏是昨夜失的事,如果是那晚你夜闯高家,就算你浑身是嘴,你又哪能说得清楚。”想了一下又说道:“我猜高允武还不会把那晚的事儿说出去,你还算是侥幸占了便宜。”
丁四只是闭了嘴,低头不语。
丁尽忠烦躁地在院里走了几步,又站定对丁四说:“四儿,不管高允武做了什么,你都别再管这事儿了,好吗?”丁尽忠话说到最后已换了口气,像是在请求。
丁四抬头看看父亲,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就在丁尽忠以为丁四不再说话时,丁四忽然轻轻说道:“爹,你让我学武,我便去学武;你让我做捕快,我便去做捕快;你教我做人光明磊落,我不敢做半点亏心事。可是,爹,我到底为什么要做捕快?我该怎样去做捕快?”
他这话想是想了好久,一字一顿,虽说得慢,但声音甚是有力。
丁尽忠怔怔地看着丁四,语气里是一片颓废:“丁四,爹有些话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时候没到,现在,爹要告诉你的是,好奇心太重的人都活不长。没了性命,你还能做些什么?”
丁四仍没妥协:“那么,爹,我辛辛苦苦练武是为什么?我认认真真做捕快又是为了什么?我这一辈子,见不对的事不去管,见抓错了人也不去管,见坏人犯了案逍遥法外也不去管,是不是活得太糊涂了些。爹,我不是因为好奇,我就是想做点事儿,不枉男儿一场。”
忽然一阵风吹过,丁四衣袂飘飘,丝毫感觉不到凉意。丁尽忠见儿子如此态度,垂了眼睑,挥手让丁四退下,自己站在院子里,只是看天上的云被风吹得卷卷舒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四走出家门,却觉得一阵恍惚,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正在迷茫时,却看到熊天雷大步向自己走来,径直抓住自己衣袖,低声在耳边说:“四哥,终于见到你了。”
待到一偏僻处,熊天雷松开拉住丁四的手,丁四这才发现熊天雷两眼红肿,眼里也全是血丝。还没来得及问话,熊天雷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声音哽咽着说:“四哥,巧娘被害了。”
丁四突闻此言,有如晴天霹雳,饶是他平时冷静自持,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天雷,怎会有此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