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叔收了不住在条由上弹敲的手指,脸上不再是当初一脸忠厚、老实巴交的样子,他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愈发衬得他肤色有些黝黑。左叔也不看两人,但嘴里的话却是说给两人听的:“你俩都看好丁四人品?”
林正道和玛瑙都点头不已。
左叔又问道:“你们觉得丁四能顺藤摸瓜,最终实现咱们所想?”
林正道有些犹豫,玛瑙却坚定地说:“那是当然。”
左叔看了一眼玛瑙,问道:“大小姐,你为何如此笃定?”
玛瑙神色恍惚了一下,编贝一样的牙齿又抵住嘴唇,轻轻说道:“我就是信。”她声音像是被墨印开的纸一样,模糊而又坚决:“若不是他,还有可能谁?咱既然有了这个心思,肯定要不遗余力地试一场,我也知道我爹派咱们来,咱们责任重大,但咱们若不全力以赴,若不跟他肝胆相照,他凭什么信了咱们?咱们的筹划又怎能成功?”
一句话说得屋子几人动容不已,左叔深深呼出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才又往下说去:“玛瑙,你果然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这话说得有理,咱既然指望丁四能够按咱们所想的行事,肯定要不遗余力接近他帮助他,咱既然把宝押在丁四身上,就不能再三心二意、犹豫不决。”他这话出口,林正道也是点头不已。
这时,忽然玛瑙身后的喜鹊涨红了脸,大声说道:“左先生,林大哥,小姐,实在不行让我去吧,小姐说得对,若要是打探消息,青楼之地再没有女人去最合适,让我扮作扫地倒茶的使唤丫头吧,反正这都是做惯的事儿,肯定不会露馅的。”
玛瑙闻声不由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喜鹊,满脸都是不同意:“喜鹊,这断然是不成的,不是我不信你,你见了生人就束手束脚,恐怕你没把别人的底细打听到,别人先把你底细给探了去。”她生怕左叔和林正道答应了喜鹊所请,忙不迭地说道:“我知道虽然大家都惯着我,但我也不是没吃过苦的,再说,你看我这肤色,也不像是深宅大院里养的小姐,大不了我再把自己扮得难看些,怡红阁肯定不会有人怀疑一个下人的。”
她这番话一出,林正道倒不由“扑”一声笑了出来,左叔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林正道一边笑一边说:“我怎么记得帮主这次派任务时,有人说,虽然我黑了点,但谁说肤色黑不像娇生惯养的小姐呢?或者不一定就是生来黑呢?怎么大小姐现在会自相矛盾了呢?”
玛瑙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情急之下不由脱口而出道:“林大哥,是你自己不好,穆姐姐本来要跟你扮作夫妻的,是你自己心里放不下……让我爹换个法子,我爹没办法,只好找人扮作你妹子。你想,哪有单身男子三十岁一人守着一个宅子的,要没有我扮作你妹子,那丁四如此机灵,肯定早就有疑心了。”
这句话一出,林正道神色不由一滞,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玛瑙看他如此表情,不由咬了一下舌头,深恨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这时就听到左叔说:“你们两人不用争了。”两人一齐向左叔看去,左叔神色里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大小姐既然答应了要帮丁四打听这个案子,咱们肯定要下了本钱,替丁四查查这件事情。至于大小姐所提出来要扮作下人,潜在怡红阁里——”他话音一落,不再往下说去,玛瑙只觉得心都跳快了几分,两眼里闪着急切地光盯住左叔,只听得左叔终于又说了下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地方要探听消息,男人确实没有女人方便。”玛瑙听左叔如此说,心里觉得大喜,脸上不由绽出一丝微笑,就又听到左叔说道:“但青楼本就是龟蛇混杂的地方,更别说出了这样诡异的事情,那如花向知府暗中说有秘事相报,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至于是不是就是弄月所说之事,恐怕还不敢完全下结论,而如花在见到吴海之前,又无故被人推下楼摔死,这里面也是有名堂的,丁四既然怀疑有人先用暗器杀死如花,肯定也不是空穴来风,既如此,那怡红阁肯定有高手隐藏,因此,就让喜鹊和大小姐一齐扮作下人藏身怡红阁,也算是有个照应。只是我听说吴海给丁四五天时间,让他查大印丢失之案,如果再无进展,就按先前的定论回京,所以,大小姐和喜鹊要抓紧时间,至于这边,我和正道也会多想想办法,让事情按咱们的设想发生。”
一席话说话,几人都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玛瑙和喜鹊相对看了一眼,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