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沉夏决绝转身而走,半容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迎上他震惊中带着欣喜的目光说道:“既然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那么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楚沉夏失魂落魄地翻身上马,手中的马鞭飞快地扬起落下,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方才半容说的事。
在自己中毒的时候,为自己换血的人是景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最爱的弟弟楚沉毓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就在他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
“轰隆”一声过后,一下子便下起了大雨。楚沉夏早知今日要下雨,出门时便带了伞,这回却连动手去拿伞的心思都没有,一心直往景旡府上奔去。
浑身湿透地来到景旡府上,却在马背上发了足足一刻钟的呆,他任凭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任凭风刮到自己身上吹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的心里太难受了,他只想让自己好过一些。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花瓶摔碎的声音,楚沉夏心口一惊,总算回过神来,连忙翻身下马冲了进去。
“吱呀”一声,景旡打开门来看门外的动静正好撞见楚沉夏这个狼狈的模样,一下子怔住了,诧异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面前的人只穿了一件极薄的衣衫,脸色煞白到嘴唇几近透明,不过站了这么一会,已经打了无数个颤栗,却还伸手来拉自己道:“外面下雨,快进来吧。”
楚沉夏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猛地甩开他的手,狠狠瞪着他质问道:“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到死也不告诉我吗?楚沉毓!”
景旡将愣在半空中的手讪讪缩回,勉强扶着门不让自己倒下去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景旡啊,我不是什么楚沉毓。”
“难怪你以前总喜欢跟着我,难怪你总嚷嚷着要吃青梅,难怪母亲也总是对你这般好。楚沉毓,你明明知道我是大哥你为什么不认?为什么?外公知道。母亲知道,就连半容也知道,为什么偏偏我不能知道?”
楚沉夏说着冲了上去,狠狠将他搂在怀中。这般坚强的一个汉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楚沉夏撕心裂肺的哭声,景旡眼眶一热,泪水便翻滚了出来,他何尝不想与楚沉夏相认?面前的场景他不知想过几百次几千次?被兄长紧紧搂着,这样一个有份量的拥抱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似乎觉得一切都回到了多年前。
哪怕楚沉夏不知力度地快要让他窒息,他也要竭尽全力忍住吼口的腥甜,不让自己的兄长多担心自己一分。
哭完之后,两个人却是相顾无言,楚沉夏见他嘴唇发紫,便忙将他扶到床前,又去关好门窗,为他到了一杯热水道:“快喝下去,你身体不好,得伤寒就不好了。”
景旡低声一笑。心里十分欣喜兄长对他的宠溺,接过茶杯仰头便喝了下去,因为喝得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慢点,还要吗?”楚沉夏从他手中接过茶杯,见他摇了摇头,便将茶杯放至一边,回头便见景旡傻傻地笑了起来,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楚沉夏忽然起身取来一旁的衣袍为景旡披上道:“多穿一点,等你伤好些了。我就将你接到东宫去。”
景旡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很快又亮了起来,将衣袍解下递给楚沉夏道:“大哥的衣袍都湿透了,大哥赶紧换了吧。”
面对景旡递过来的衣袍。楚沉夏没有立即去接,而是目光闪烁地盯着景旡。那一声大哥听得他心中百味杂陈,想到兄弟刚相认,景旡却无几日可活,心里十分难过。
“大哥?”
“诶……”楚沉夏连忙应声接过衣袍,起身背对他。换起了衣袍,实则偷偷揩去了泪水。
可景旡又何尝不知?他转身前景旡便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泪水,却也只能当做不知道,笑着打趣道:“大哥还害羞了,在弟弟面前换个衣服又能怎么了?”
楚沉夏笑了一声,以示回应,待换好衣袍之后,他却是一脸正色地开口道:“现如今外公已经去了金城,你再也不用顾及外公的想法了,和我一起扶持太子登上皇位吧。”
“好。”景旡也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道,“我明日便去打探打探刘彧那边的风声。”
“对了,你知道左震的父亲吗?”楚沉夏忽然问道。
景旡稍作一想问道:“左望浒吗?我听外公提起过他,他与外公之间似乎有些不可说的秘密。”
楚沉夏目光一闪,追问道:“那你可曾想起些什么来?那左望浒死前留了地图给我,要我去找一些东西,可是地图实在太大了……”
“是在建康还是在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