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往北八里有一粮仓,乃是苏州的官家粮仓。
因江北灾民南渡,加上前几日的事情,粮仓外便布满了从苏州各级衙门调来的衙兵。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这粮仓护的严严实实。
如今,粮食已成为左右时局的关键。
萧璟、杜康与卫成谋三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他们不仅核查了账册上的数字,最后还是亲自来了一趟。
这粮仓归苏州仓曹参军负责,此人名唤杜泽。
此时,这人正捧着一本卷册,说道:“萧刺史、陆长史、卫司马,我苏州上年有余粮一万两千石。至六月,共收夏粮七万余石,合计八万两千石。其中四万石已运往江宁府,由江宁府统一押运京都,又有一万石是运往苏州各级衙门以供开销,五千石运往太湖军作为军资。今年三月,扬州都督府调走五千石军粮;五月,为平粮价,刺史府调走八千石。三日前,太湖军开拔,调走军粮一万石。其余损耗无算,如今苏州官仓存粮不足四千石。”
说完,杜泽将卷册合上,便闭口不言。
他说的都是实情,条理十分清楚,萧璟三人听得明明白白。
待他说完,萧璟便言道:“好了,我们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了他的吩咐,杜泽随即退了出来,这官仓里便只有他三人。
他们三人所处之地,乃是官仓的前头。
两边的高架上的堆满了鼓鼓的粮包,若非刚才杜泽的一番交代,这内里的实情旁人一时是看不出来的。可这终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四千石粮食实在是杯水车薪。
看着那木架上的麻包,萧璟叹了口气。
民困如此,江东已是这样,那江北的局势便可想而知了。
卫成谋看着这徒有其表的粮仓,感慨道:“世人都道江东富足,可江东就算是有一座粮山,如今也已给吃光了。”
“抱怨话,还是留着对上面说吧。”陆康说完,看向了萧璟,“依目前的情况看,缺口当在一万六千石,这个口可不好堵阿。”
“这还算少了。”在陆康说完,卫成谋言道,“如今江北的灾情才刚刚开始,日后定有更多的灾民涌入苏州。若不能妥善安置这些人,哄抢粮铺的事情定会再次发生。灾民一乱成了乱民,那苏州就乱了,局势就不堪设想了。”
卫成谋的话,让气氛变得更加的沉重。
他的这番话非是危言耸听,其他二人也看到了这样的可能。
安静了许久,萧璟开了口:“既是如此,那就定要安置好这些灾民,绝不能让局势恶化。你们估计安置灾民,需要多少粮食?”
“这不好说。”杜康盘算了一下,说道,“若是以眼下的情况计,若有两万石的话,应能熬到冬十一月。到了那时,秋粮就该收上来,情况就会好一些。可若是灾民数目增多,或者说明年还是如此的情况,那事情就难说了。”
此话一出,萧璟便说道:“往后的事情就别想,过了眼下这关,才是最紧要的。”
“子玉说的是。”卫成谋点了点头,“那咱们就按照三万六千石来吧。”
“三万六千石?”陆康重复了一句,看向身边二人,“如此数目,那些大户愿意出吗?”
他这话是明知故问,粮食如今如此金贵,任何人都不会愿意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