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章和帝和曲青青在御帐里厮混了一个上午,用过午膳,前去探望丽妃,三人加一个小包子,又玩乐混了半个下午。之后,章和帝带着青青同骑,丽妃带着夏侯任,身后跟着一群宫人,远远看着,偷得浮生半日闲。
皇子大臣们却没那么悠闲。
三皇子一向比较文弱,原先还有个半斤八两的四皇子陪着,不显什么,现在和大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一比,简直不能直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他们兄弟俩出生那段时间,正是朱皇后、独孤昭仪及其娘家势力与先帝斗得最厉害的时候。朱侧妃和独孤侧妃更是为了抢先对方一步生下儿子费尽心思,双方都遭了不少来自各处地暗算。能平安生子已经是万幸,可是两位皇子出生以来身子骨就不大好,后来也只能往文才方面发展。
大皇子就不同了。
他肖似章和帝,高大魁梧,体格健壮,十五岁就能独自猎杀老虎,二十岁就曾到边关领兵训练。虽然因为大汤几乎没有争端,不曾立下战功,却也实实在在于武将中颇有盛名。策马奔腾,拉弓射箭是拿手好活。
七皇子今年才24岁,却天生神力,高大威猛,比大皇子还要高上一两寸,虽稍精瘦些,但自小练习朱家收集来的武功,真打起来,却是定能胜过大皇子的。只是因为一直被同胞哥哥压制,不曾显出名声来。如今形势有变,又是在围场,更恰好得蒙赐婚,正是天时地利人和,自然要积极参加各种赛马、摔跤等等比赛,赢得极高赞誉。又因为虽然明年塔纳才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但北戎在男女大防上一向松散,青年男女席天幕地成就好事也稀松平常,父死子继、兄死弟更是习俗。所以,七皇子和活泼、生机勃勃,但又十分温顺的塔纳公主手牵手满围场乱逛,一起参加赛马比赛,公开秀恩爱什么的,自然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反而引得草原男儿、少女艳羡非常,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
二皇子比起这两位肯定是大大不如的。
可这位有一个好处——样样都平均,样样不拔尖,可也没哪样完全拿不出手。
于是,近来相当志得意满的三皇子心中非常不乐意,在和母妃的言谈中也露出几分对弟弟大出风头的不满。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天下父母,除了那起子真的太过偏心和势利眼的,大多有种隐隐的平均主义,希望每个孩子都过得好,对相对弱势的那个孩子总是不自觉的愧疚和偏爱,而其中,母亲尤胜。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怎能不疼爱?在所有人都觉得三皇子即位是板上钉钉的事的时候,朱贵妃对于只因为晚出生就平白失去竞争权的小儿子,是最愧疚的时刻。毕竟,凭七皇子的资质,哪怕生在吴氏那样的母亲名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竞争了,至少也能搏一搏!而且,因为对三皇子抱有那样的期望,自小就对他非常严厉,对于小儿子却相当宽容,真说起来,这母子俩的感情其实是更亲近的。三皇子习惯了母亲一向偏向自己,总是教训老七事事跟着哥哥走,忘了那是因为他身上寄托着朱贵妃后半辈子的荣华。现在,朱贵妃自觉事情已经稳当了,却会毫不犹豫展现对小儿子的疼爱。
因此,一听到三皇子隐约对七皇子不满,朱贵妃是立刻炸了毛。再一想,若是日后老三即位,自己又不再了,老七不知道……不行,必须要时刻提醒老三,让他友爱兄弟,善待老七。
于是,三皇子不仅没和以前一样得到朱贵妃的大力支持,反而被足足训了两个时辰,心中又惊又怒,渐渐产生怀疑和隐忧。面儿上,却连忙向朱贵妃告罪,说只是想到自己身体孱弱,从来不能在武功上有所建树,时常被大皇子嘲笑,一时间想差了,对七弟的疼爱,绝对和母妃不相上下,比家中嫡子更甚。
“比家中嫡子更甚”这句话,让朱贵妃和三皇子心中同时“咯噔”一下,思绪有些飘远。两人却默契地都没提这遭,又说了些缓和话,母子关系亲密如初。
朱贵妃心中的确有了一丝别的想法,却也知道事情还太早,也太难,很快就抛开了。反而因为夏侯毅提及身体的事,想起当初淑妃、贤妃以及早已死去的几个女人,甚至西太后的种种作为,心中百味陈杂,对于独孤家的观感也复杂起来。
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自己独尊后宫的。
夏侯毅想得就更多了。
对于自己的母妃和亲弟弟,也开始有了隔阂和怀疑,再不能全心信任,言听计从了。
这晚,曲青青恰逢小日子。
贵妃和淑妃听到尚寝局的报告,勾起了嘴角。
她们都有权利查阅红册,对于曲青青的小日子自然能估算个大概。因此,自章和帝独宠曲青青,甚至在御帐安置她,不再单设营帐,她们,以及许多人,就等着这一天呢。
时刻伴驾真是荣耀非常,可灰溜溜被“赶出来”,仓促起营帐,就……
丽妃同样执掌宫务,她还对曲青青的事,□□都放在心上,当然也早就想到这一遭。一听到宫人地报告,连忙前去邀青青同住。
这时,章和帝正在和吐丝活佛谈话,正奇怪为什么晚膳都要上桌了,青青却还没来。今晚虽然只是和大汤自家臣子们吃个便饭,看他们显摆显摆自家孩子,确定一下后天参加围猎的人选等等事情,不算重要。可按青青的性格,也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耍起脾气来,放章和帝鸽子吧?
程元珍看章和帝表情,心中有数。
悄悄出了御帐,果然见玉昭仪的大宫女夏果在外已经等了许久,连忙上前询问。夏果自然如此这般的说了,元珍听罢,心中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松了口气——玉昭仪的确没抽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