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似粉如沙。

炎寒星的北半球，一年中几乎有十个月的时间会被白雪笼罩。

雪季又至，狂风呼啸刮过，掀起的雪子撞击在脸颊上，冰冷生疼。

“丧钟，为谁而鸣？”

低沉的话音，在宽广的军营腹地山谷中传出。

整个山谷，此刻挤满了人头，清一色的黑色长服，单调、沉闷。而在山谷最内侧，有一座通天高塔，塔顶亮芒闪烁。

塔前，站着一名身着军装，肩扛两颗麦穗的花甲老人。

花甲老者浑浊的眼睛，扫视着面前远不止上万的将士，前一句还在山谷飘荡，他已经再次开口：

“是为死者的祭奠？还是对英烈的祷告？”

“有人说，只有死去的才能被称为英雄。因为联邦多年来的宣传，活着的只是强者，死去的强者才是学习的榜样。”

“但我想告诉你们，这些所谓的宣传都是狗屎！懂吗？没有人真的悍不畏死，没有人天生贱命就该死在战争中。”

“我不是，你也不是。”

老者的言语，随着话音飘转而变得激动，甚至是狰狞。哪怕是远远地站在人群当中的白宁，对此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一场追悼会，为那些死在了这次偷袭战中的联邦将士们。所有的观礼者都是死者在世时的亲友，白宁能来，也是因为她有学员倒在血泊中。

“联邦需要英雄，人类需要英雄，但我们，更需要活着的英雄！”

“追悼死者，并不是让你们哀伤、沉痛，要的是激起你们的血性和勇气，炎寒星地下城中亿万百姓需要看到你们的信心和气魄。”

“告诉我。丧钟究竟为谁而鸣！”

随着老者的咆哮传出，似乎整个山谷都飘荡着这唯一的问题。

丧钟，为谁而鸣？

“是该死的荒兽。灭了它们！”

突兀的，一道如回应般的嘶吼。从人群中传开，因为周围人太多，虽然白宁第一时间闻声望去，却也找不到说话的人。

有人带头，似乎给在场众多战士打了一针强心剂。

很快，各种口号纷纷响起！

“灭了荒兽，让它们知道我们人类战士的厉害！”

“踏平荒兽星球。人类不需要丧钟！”

“丧钟，只为荒兽而鸣！”

“丧钟，只为荒兽而鸣！”

“丧钟，只为荒兽而鸣！”

口号。在呐喊中逐渐统一，要知道，在场的战士，最弱的也要能和现在的白宁修为相当，甚至不客气的说。白宁那区区六品基因链修为，还真的只有垫底的份。

其中不乏基因链巅峰，乃至星核、星体的强者。

如此多的，强有力的嘶吼，虽然没人动用体内原能。但造成的同步声波，也是将山谷两侧的雪山给震的不停发颤，就差发生雪崩。

“感情这座星球的上位者，都是成功的演说家。”人群中，白宁吐了吐舌头。眼前这位不知名的老者，还有那位诸葛正明，无不对此道精通熟稔。

白宁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这些言辞十分热血，对刚刚结束战争的将士有着很不错的刺激作用。但天天捣鼓这些虚的，还不如把精力都投入到一些实事上。

比如修炼。

如果诸葛正明是一名星云强者，f区就算没有一个战士，全都是普通平民，恐怕也能轻松稳守，不至于用惨痛的损失来换取胜利。奈何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可言的，一名星体巅峰的强者，在这个黑暗时代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谁还能多说什么？

稍稍摇头，将这些杂乱思绪拂开，白宁看着周围依旧神情振奋的战士，心底不由暗自琢磨，看样子是很快就有反攻了。

这场追悼，与其说是对死者的哀悼，不如说是一次古怪的战前动员。

就从目前情况来看，效果是很不错的！

“嘭~”

一声炮响，把白宁从深思中拉出。

仰头望天，可以看见轰鸣的礼炮，在半空中炸响。

“嘭~”

“嘭~”

…………

炮鸣九响，虽然已经步入星际时代数百年，但一些老传统联邦还是保持着。九字为极，九响的礼炮已经是极高的规格。

炮声响起，纷乱的口号声逐渐消失匿迹。

低头哀思，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足足一刻钟之后，才有哀乐奏响。

因为死去的战士人数不少，不可能每个人的墓碑都放入追思塔，所以从高塔建造完成的那一刻，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人的墓碑。

只有一块写满了名字与战争概述的巨石碑文，被人抬入其中。

整个追悼会，到此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