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江和李氏力扛安老夫人的怒火,没有和三房去争办一个春宴,在他们夫妻俩看来,春宴办得再花团锦簇,但是宗房的颓势不改的话一切都是空的。若是大老爷窦源在边州的情况没有好转,若是窦平兄弟几个谋不得较好的官职,那么五年之类,宗房弱于小宗的情形就难以改变。
就在三房办春宴的前几天,窦平收拾妥当准备往肃州而去,他在终南书院的一位师长正是肃州都督令狐潇的同母胞弟,令狐先生自己不喜欢仕途官场,一心只想做学问,却很看好窦平的才干,打听过窦平的意向后,便一封书信给了哥哥令狐潇,将窦平推荐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个不入品级的司法参军,但是只要坚持下去,未尝不能走出一条路来。因为令狐潇在整个西北的名声不错,爱惜贤才的名头便是窦江也听说过,故而窦二老爷不但没有拦着侄子,反而支持侄子远上肃州。当然,安老夫人自然也是不同意的。
在安老夫人的眼里,在地方做官,哪怕是做到一州刺史也不入流,只有在京城做官了才算叫有前途。奈何儿子孙子没有一人听她的,怒极之下,她指着窦江骂道:“大郎不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侄子啊!他读书这么多年,回京参加举试未尝不能授官啊!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毁前途?大郎是窦家的嫡长孙,他若是立不起来,咱们宗房的地方迟早会被其他房头给取代的。你是不是成心要我窦氏败落不成?”
“自从黄丞相被罢免之后,杨言余做了丞相朝中就成了他的一言堂,官员的升迁罢免都得走他的路子。可咱们家和杨言余的纠葛说起来还算是有仇的,若是大郎自个撞上去了,怎么能落得好去?既然朝堂之中走不通,便只能从地方想法子了。如今各地的都督、节度使手上都有一定的官吏任免之权,大郎去了肃州不会比回洛阳差的。”
窦江耐心地和安老夫人解释,侄儿和儿子,他是一样相待的。“大郎去肃州,二郎也和大郎一样,我打算让他去幽州他外祖家的地方,他文才不及大郎,武艺还差强人意,去幽州磨练几年,也是好事。”
李氏也道:“老夫人您就别担心了,令狐都督的名声你也听说过的,大郎去了那儿定会得到重用的。至于二郎,有他外祖和几个舅舅看着,想来也不会太差。他们如今快及冠的年纪,正好建一番功名,我们在家里也好留意给他们说门好亲事的。”
安老夫人心知儿子儿媳说得有道理,但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家呈现败落之相罢了,她颓丧地摆了摆手让儿子儿媳出去,脑海里再一次想起了老太爷尚在世时官至中书令时的风光……
兄长们要为了前途而远赴他乡,故而到了春宴之上,窦瑄的情绪也不高,不过这样的情景落在一些人眼中,却是窦氏宗房确实落魄了的明证。
“瑄姐姐。”窦珂领着三个穿着精致的女孩子近前,“瑄姐姐来了春宴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家今年的春宴办得不尽如人意呢。姐姐既然来了,就和大家认识认识一道玩儿吧。”
其中一手执团扇遮住半边的脸的女孩子咯咯一笑,“珂妹妹也不介绍下?我们认识县主,人家县主还不定认识我们呢。”
穿着粉色披帛,一脸娇矜的女孩子扬了扬眉,看向坐在亭中未起身的窦瑄:“人家可是贵女呢,不认得我们才寻常。不过贵女也和咱们一样呆在泾源这等小地方,可真真是想不到呢。”
“仇妹妹、辛姐姐,你们俩真调皮,县主初回泾源不认得我们也是自然的。”一脸端庄笑意的女孩子打圆场地道,又对窦珂道:“珂妹妹,劳你给我们引见了。”
窦珂看窦瑄还是一脸的淡然,只觉得无趣,便对窦瑄介绍了女孩子们的身份,手执团扇的是扶风司马的小女儿,粉色披帛的是扶风郡守的庶女,而打圆场的女孩子则是泾源县令张可丰的女儿。
窦瑄心知这几个人和窦珂走得近,自然是性格相似的,纯粹是存心来看自己笑话的。不过就算窦氏宗房再落魄,她也是皇家正经的秦宁县主,何况窦氏宗房不过是稍显颓势罢了,还未落魄呢。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给自己没脸,还真是沉不住气。
窦瑄微微一笑,懒洋洋地抬起头,双眼微微一眯,眼角就不自觉地带着点漠视般的淡笑,“原来是仇小姐、辛小姐、张小姐。我来珂妹妹家的春宴,也是听闻这春宴是难得的放松之处,恰好我今日精神有些不济,不能和各位谈笑玩闹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