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瑄想得很好,只是杨离才提着装着烤鸭的篮子出门了,院门就被敲响了。她正哄着小阿成吃才蒸好的鸡蛋羹,只得抱着小阿成过去应了门,看见上门的人做差役的打扮,做出惊状诧问了句:“你们是什么人?要找谁?”
“小丫头,快快让开,这里可是住着一个姓李的外乡人?姜家人去衙门里告了姓李的打伤了姜家的小少爷,县令大人发了签牌让我们将姓李的外乡人捉去衙门里审问。”
窦瑄当真没想到姜家会如此做,不过再一想,姜家人行事如此不饶人,难怪天水姜氏的这一支龟缩在武功县里没有什么大作为了。
“回两位差官的话,李家表哥之前随着一位曾在茶楼卖唱的穆姑娘主仆一道离开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窦瑄用力地托了下有点儿沉的小阿成,边说道。
差役们可不想白跑一趟,外乡人手里诈不了几个钱,姜家那儿也能落得几个子去。为首的一差役立刻就将同来的四个差役分作了两班,“你们俩现在就去街市上寻人,我们带着这小姑娘先回衙门交差去。”
眼见几个差役就要推搡自己了,窦瑄抱着小阿成退后两步,仰头看向几个差役。她的目光犹若寒潭的冷波扫过他们,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也是娇嫩柔和的,可是说出的话却极冷,生生让几个差役止不住了步子:“本朝律条之中,即使可以询问知情人,也没有连着不满周岁的孩童一起带回衙门的道理。再则,你们就不奇怪,我一个稚龄女童,竟然能和你们说出这番话来吗?”
窦瑄可不想往衙门走一趟呢,她想了想将颈脖处用红丝绳穿着的一块鸡血石印章,那是当初自己被封为县主时宫中一并赐下之物,如今正好可以用来证明身份了。
几个差役里也就为首的差役认识几个字,可是那印章上的刻字明显不是好认的楷书,而是篆书,他捧着印章傻眼了。就是只凭着手感也知道这印章的材质是难得的好东西,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莫非眼前这长得挺好看的小丫头有什么了不得的出身?
“你们只管拿回去给县令看就是了,我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了。对了若是县令不忙的话,让他来见见我,正好有些事情要他帮下忙。”
窦瑄的话都说到这儿了,那几个差役也怕得罪了人,就算赚了姜家几个钱只怕也没有福气花了。
差役们一离开,有点儿怕生的小阿成就又闹了起来,“吃、吃!”边说还边挥舞着小手。
窦瑄看着小侄儿的胖脸,用力地亲了一口,抱着他回了屋,“我们阿成会说话啦,真好!四姨晚上再给阿成做好吃的!”却不知此时此刻的扶风窦氏祖宅里,窦家上下以为她和小阿成也跟着窦琼夫妻一样遇到了不测,满府里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扶风郡泾源县的窦家祖宅里,窦琼一家三口和窦瑄在路上遇到山贼后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回两日了,便是一向要强的李氏也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了,更别提早就因为儿子遭贬谪全家离开洛阳的打击而病病歪歪的安老夫人了。而家中第三代里最年长的窦庆又因为不适应扶风的气候卧病在床,二老爷窦江一时之间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年迈的老娘、受到打击病倒的妻子以及身子骨不好的侄儿都离不开他,更别提窦琼是他的嫡长女,如今年不过二十岁就不好了,心中的伤痛其实半点也不比妻子李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