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朱鸿一怔，神色变缓了一会儿。接过小丫鬟奉上的茶牛饮了好几口，才起身道：“我先去看看阿和。”

杨朱鸿进了窦瑄姐弟俩暂居的院子，就看见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收拾东西，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还有些生窦瑄的气——阿和的伤可要好好养段时日的，她居然只顾着和杨珣赌气，实在是不应该的。

“公爷来了。”红线抱着一只匣子手忙脚乱地行礼，杨朱鸿实在看不下去了，沉着脸挥手让她下去，知道窦瑄在窦和房里，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进了屋。

见杨朱鸿进来了，窦瑄忙起身见礼，窦和则是朝着他露齿一笑。

杨朱鸿先是仔细看了窦和，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和窦瑄去了隔壁小室里。窦瑄看杨朱鸿的的神色中含忧却又不开口，便先开口道：“舅舅，您有什么话就说罢，甥女都听着呢。”

杨朱鸿沉默了片刻方道：“阿瑄是不是对小舅舅很失望？阿和都伤了，小舅舅却没能替他出头做主？”

窦瑄爽快地道：“之前是有些生小舅舅的气，不过后来就没有了。杨珣毕竟是小舅舅的侄儿，小舅舅若是替阿和出头，以后和郡王府的关系怎么处呢？不过小舅舅，我那儿的一个粗使小丫鬟言行举止有些奇怪，我就让梁妈妈使人盯着些，这一看就更加奇怪了，到底是个什么奇怪话，小舅舅可以亲自去问她的。”

杨朱鸿见窦瑄神色中有些同情，好奇之下当真去审问了那已经被管家给关起来的小丫鬟，当听到小丫鬟是隔壁郡王府给安排的后，神色变了变，当听说那小丫鬟们以及她的几个同伴们的任务，是在自己娶了杜氏进门之前，在主院的花草里种下黄灵草，待杜氏进门后，将晒干的叶子放在被褥等下面后，神色才大变的。只因那黄灵草虽香味清淡，与海棠花香味相似，但杜氏却是闻不得的。

杜氏闻不得黄灵草的事儿，自己也是去了长安后才知道的，杨珣是怎么知道的？还这么算计杜氏？

“小舅舅，人心难测。我虽不太愿意相信郡王会这么算计于你，但想着害人的定是隔壁郡王府的主人之一，到底是谁小舅舅去查查就知道了。我知道刚才小舅舅想问我和杨珣的婚约之事，郡王府和窦家都有意作罢，事情一说便成了。至于杨珣的想法，我是不相信他嘴里说的希望婚约继续的话的，大概他是想着再怎么算计我一把吧。”

窦瑄缓缓地说着，却将杨朱鸿原先劝和的心思全部给打消殆尽了。

杨朱鸿心里打定主意要去亲口问问齐郡王，看着窦瑄却是苦笑了下，“你如今连大舅舅都不唤了，可见心里的气多深。阿瑄，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可是世上的事情不是全都能求一个公道的，如今你家人都将离京，小舅舅虽也能护着你和阿和，但终究不能与王府相比，你现在大度地放一放，你大舅舅大舅妈心里都将感激你的。”

窦瑄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要他们的感激，我就求一个公道！小舅舅，你可以不帮我，只要你两不相帮就好了。郡王爷和王妃不好好教儿子，我帮他们一把也是好事，对不对？”

杨朱鸿看着窦瑄闪闪发亮的小眼神，知道她是主意已定，他这个小舅舅再劝的话，只怕和大舅舅一样，成了阿瑄口里的“国公爷”了。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下她柔软的头发，道：“也不知你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罢了，你不是不知道分寸的孩子，随你的意吧。”

窦瑄知道杨朱鸿这是表态同意自己对杨珣报复了，当即就笑了起来。得寸进尺地道：“我的人手有些不足，可是让管家来帮衬一二吗？”

杨朱鸿点了下窦瑄的额头，事已至此，他自然也同意了。而隔壁的杨珣，却还不知情。其实也是他太大意了，他本就不谙内宅的手段，加之年龄尚幼，安排的人都不是那些老成深算的，如今被抓住了也是当然的。只是他还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郡王一脉为了陈国公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