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见窦瑄皱着包子脸,暗叹一声拉着她低声劝慰道:“今日之事过不在你,老夫人不会责备你的。没事的。”
窦瑄点了下头,心里却是暗道:谁都知道庆安堂与庆和堂不和原因不在如今才六岁的自己身上,可谁叫今日第一个打庆安堂脸的是咸阳郡主,自己的亲娘呢?哎,有这样一个处处坑儿女的亲娘,窦瑄想想也是醉了。
此时,一个和窦瑄年龄相差无比长相也颇为相似的小男孩儿从右边的廊下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小厮。
“阿瑄!娘呢?”小男孩在窦瑄面前看了看,不见咸阳郡主胖脸上立即露出了失望之色来。
“大伯母和二伯母在,还不快去问安?”窦瑄敲了下双胞胎弟弟窦和的额头一下,没好气地说。
窦和是个正常的六岁孩童,早早没有了父亲,如今又没有了母亲,祖母还有些疏淡,如果不是窦瑄内心是其实是二十岁出头的成年人,时不时拿些后世的话来引导,也不知窦和这小胖子会被养成什么样子呢?
杨氏和李氏也没和窦和一个幼童计较什么,带着三个孩子就匆匆往老夫人屋子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丫头仆妇,都纷纷向她们屈膝行礼:“大夫人,二夫人,三小姐、四小姐,七少爷。”
众人都只微点了下头,直到进了花木葱茏的一出院里,一个长着丹凤眼穿着浅绿色半臂的丫头出来迎几人的时候,杨氏才开口说话了:“春燕,老夫人可是已经知道春宴的事了?”
春燕乃是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从不仗着老夫人的势就自以为是,从来都是谨守奴婢的本分。听了大夫人的问话,她微一点头,低声道:“大夫人二夫人快带着两位小姐和七少爷进去吧,老夫人都等了一会儿了。”
说罢,春燕的目光扫过手牵手的窦瑄和窦和的身上,露出一丝怜悯来。
窦瑄心中一突,老夫人不会真的将今日春宴搞砸的责任怪到自己和窦和身上吧?
老夫人屋里静悄悄的,从前爱说笑的丫鬟都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愈发显得显得光线有些昏暗,家具有陈旧感了。屋里正中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个穿着姜黄色的绣花褙子、花白的头发盘着圆髻、髻上插着一只金凤钗的老妇人,脸庞圆圆的,常年带笑的眉眼此时皱得紧紧的,正是窦府庆安堂的老夫人安氏。
“今日春宴之事我都听说了,当真是将我窦氏庆安堂的面子往地上踩!待大老爷和二老爷回来了,你们将今日之事如实相告,以后和西府庆和堂那边只维持表面和气便好,至于的其他委实不必太客气了。”安氏生气地道。
杨氏和李氏忙应了是。
安氏怒气难消,看向窦瑄、窦和的目光格外地冷淡疏离,“至于咸阳这个贱人,当真是令人恼怒!以后你们姐弟俩再也不许见她!听到了吗?”
窦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哪怕她心里也不喜欢咸阳郡主的为人,但是被祖母当众责骂生母是贱人,他们姐弟以后在这个家里哪还有什么前途?
“祖母,祖母不要辱骂娘亲……”窦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毕竟是真正的六岁小童,心中对生母还是有着渴慕之情的。
“别哭了!你再哭我便让人送你去你那好娘亲身边,看她会不会收留你?我们窦家没有你这样子的孩子!”安老夫人皱眉厌恶地瞪着窦和说。
杨氏看一双侄儿的样子委实可怜,却碍于老夫人的盛怒不敢开口相劝,还是李氏看不下去了,劝道:“母亲息怒,咸阳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何必为了她而迁怒阿瑄与阿和呢?阿瑄阿和虽然是咸阳所生,终究是三弟的骨血,是我们窦家的孩子。您责备他们姐弟俩,岂不是让那些想看咱们家笑话的人得意了?”
安老夫人强压住怒气道:“也不是我这个做祖母的狠心,他们俩是三郎的孩子,可毕竟流着咸阳的血。就怕他们以后和他们的生母一般不着调,败坏了我窦氏一门的名声。以后他们俩必须得加强管教,你们也不要来我这儿求情了。”
安老夫人厌恶地看着窦瑄、窦和姐弟,片刻后移开目光冷冷地道:“阿瑄阿和,一会儿你们俩去小祠堂给你们爹爹请罪去!从今日起你们俩禁足半月,将我窦氏的家规家谱抄五遍贡在你们爹爹灵前!以后阿和也不必再去家学读书了,我会让你大伯给你单独请个先生在家中读书。至于阿瑄,也不必跟着宋大家学其他的,就读女论女和学针线就好了。”
窦和还想要说什么,窦瑄用力地捏了下他的胖手指,低声应了是,就在窦瑶同情的目光中牵着窦和出了老夫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