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的望岚亭建在窦府庆安堂的西南角,因为是窦家老祖宗仿照扶风窦氏祖宅里的圆波亭所建,故而相当的大气,又是是建在洛阳这等温柔富贵乡之地,故而也相当地精致清幽,亭的四周遍植各色名贵的花卉,牡丹、芍药更是富贵妖娆。
其中一株魏紫更是名贵异常,其花有碗口大小,色如绛紫,香味清幽,分外的雍容华贵。因为这株难得的牡丹,每年三四月间,窦府的春宴不但很得贵夫人们的吹捧,便是有暇的大人们也会登门求赏花吟诗。只是自从西府庆和堂二太爷家出了元贞皇后后,这十几年里萧家的春宴都是西府办的,庆安堂的牡丹园也多是自家人赏玩了。直到三年前元贞皇后去世了,庆和堂的春宴停了两年,东府庆安堂一直传出风声说办,但是一直没动静。直到今年庆安堂的当家人窦谆由扬州刺史调入了京城,任大理寺卿,虽是平级调任,但京官不同于外官,也算是小升了。故而今年的春宴,庆安堂办了,虽并未大办,只是向几家古交旧友家里送了帖子,庆和堂那边还是不太高兴。
今日是三月初九,正是庆安堂摆春宴的日子。大夫人和二夫人在望岚亭摆宴款待各位夫人们。而小姐们则安在亭外台廊下的牡丹园边。望岚亭边的廊下挂着碧色轻薄软绸,风一吹,不但没有遮住夫人的视线,反倒添了几分意境。而牡丹园边的姑娘们,也不知是人映花娇还是花映人娇了。
窦瑄也坐在小姐们的席面上,把玩着自己胖胖短短的手指,相对身边小女孩子们谈着洛阳城里流行的服饰以及八卦,她却是目光落在远处,在其他人看来却是看向亭中方向。
窦瑶是窦瑄的堂姐,一早就被母亲大夫人杨氏叮嘱着好生照看小堂妹窦瑄,见她时不时看向亭中方向,心中也不禁同情起来,低声道:“四妹,你别急,我娘说郡主宴后定会单独见你的。”
窦瑄心中吐槽:我才不会想见咸阳郡主,这样的生母还不如不有。不过她如今是只胖萝莉,就该时时刻刻刷他人的好感。故而对着窦瑶甜甜地笑了笑,就不再看向亭中方向了。
窦瑄穿过来的时候正是刚从咸阳郡主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因为有着前世二十多年的记忆,自然也不同于一般的小婴儿,察觉出咸阳郡主对自己半点也不上心,自然也少了女儿对母亲的敬爱之情的。
窦瑄和窦瑶姐妹俩低声说话,一边的窦玥和窦环姐妹俩对视了一眼,便和咸阳郡主的继女,晋南侯家的沈妍妍说笑起来。
“沈六妹妹,听说前些时日郡主带你一道进宫的?郡主待沈六妹妹真好呀。”窦环语带羡慕地道。
沈妍妍笑得很自得,“母亲是待我很好。我祖母都说郡主待我和我亲生母亲也差不多呢。”
“郡主待你这般好,也是因为沈六妹妹你惹人喜爱呀。记得从前,郡主都不曾带过瑄妹进宫去过呢。”窦玥语快地道。
三人这般说着,引得其他的女孩子纷纷看了过来,一会儿看向沈妍妍,一会儿看向窦瑄,都是兴味颇浓看热闹地居多。
靖国公崔家的两位小姐崔妙莲和崔妙芙,这两人因为崔家和窦家乃世交,本来该和窦家两枝,庆安堂和庆和堂走得一样近才是。只是崔家老夫人同庆和堂老夫人乃是表姐妹,故而崔家两位小姐自来是偏向庆和堂出身的窦家小姐的。两人也不怕落了窦瑄的脸,竟也凑上去说笑起来,一会儿夸咸阳郡主人好待继女如同亲女儿,一会儿又夸沈妍妍貌美云云,一时间好不热闹。
窦瑶的舅家表姐妹,也即大夫人娘家武卫大将军家的杨菲儿和杨雪儿,自然是站在窦瑶窦瑄这边的,两人立即拉着陈留侯家的四小姐王玉凤同崔家两姐妹吵了起来,只一会儿竟成了水火不容之势了。
窦瑄虽然觉得女孩子之间吵架只是小事,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这势头,再不阻止,可是庆安堂失了颜面。她忙拉着萧瑶的衣袖道:“三姐,她们再吵就打起来了呢。祖母知道了定会很生气的。”
窦瑶如今已经十岁了,自然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她连连说不要吵了,女孩子们却无一人听她的,只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就急出了一层汗水来。窦瑄暗道这般吵闹还没有惊动亭上的女人们,也是醉了。她想了下,突然张开嘴大声地哭喊起来。顿时女童高昂的哭叫声压过了女孩子们争吵的声音,也惊住了她们,让她们停止了争吵看了过来。
“阿瑶,你鬼叫什么?当真是丢脸!”这声斥责让窦瑶一愣,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窦瑄只怕会呵呵两声了。
窦瑶抬起头看向站在高台上斥责自己的女子,正是她的生母咸阳郡主了。可惜的是,咸阳郡主的眼中并无一丝对幼女的疼爱之情,反倒是恼怒居多。
“你这般没规矩,不但都是丢窦家的脸,也丢为娘的脸。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严嬷嬷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咸阳郡主皱着眉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