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贾家。
许敏侧睡在床上,水红色薄绸毯子盖住了一半玉体,一段盈盈一握的腰肢半露不露,宛若玉雕一般的手臂折叠在胸前,长长的墨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她弯曲的睫毛一簇一簇的安静伏着,浮肿的眼睑带着淡淡的粉色闭合着,水润的红唇轻轻的嘟努着,下巴略尖颔在胸前,这般蜷缩的睡姿好像带着一股淡淡的情伤。
景王定定的看住这个他日益上心的女人,倏然抓了一下床帐,刺耳的帛裂之声响起。
许敏不舒服的动了动,费劲的睁开黏糊糊的眼皮,看到景王站在自己的床榻上,许敏没有任何的波动。
这个男人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一直是这样的,不过许敏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道:“殿下好悠闲,一大早的来看我。”
是好早,天色朦胧,细雨淋淋,景王俯身,用一只沾满了雨水的手拍了一下许敏的脸,神态傲慢的说道:“昨天,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了?”
景王曾经告诫过许敏,让她在贾家规规矩矩的当个‘寡妇’,许敏脸上又被景王手上冰冷的雨水一激,心头就涌上愤懑,道:“是啊,近日胸口闷得很,就出去走了走,就走到了医馆看个大夫。”
景王大马金刀的在床沿坐下了,背对着许敏脸色阴沉道:“你在医馆帮了一个襄王府属官的女眷,你还费心费力的跑到了这女眷的家中,可有此事?”
“嗯……”许敏这才全然没有了睡意,眼睛虚晃了一圈,徐徐的坐起来应道:“是以前在宣国公府相识的人,有那么点故交之谊,见她忽得早产了,将心比心,就帮了帮她。”
许敏一句‘将心比心’说得极有深意,她那孩子,是早产了半月。
景王猛地扭过了头来,一张冷笑着的脸直逼过来道:“昨天的事闹得那么大,你以为能这么轻飘飘的唬弄了本王!”
这般压迫的气息太过浓烈,许敏本能的双手抵在景王的胸前,往外推着他。
景王的身子巍然不动,他出手捏住许敏的下巴,微抬着许敏的脸嗤道:“你也不看看你这张脸,成什么样子了!”
许敏这才有所感觉,双眼涩涩的好像睁不开,脸颊黏黏的全是泪水干涸之后的泪痕,她回来之后哭到半夜才睡下,是以这番脸色出卖了她。许敏慌得眼神躲闪了道:“我不就是哭过了吗?我被你这样藏在贾家欺负着,你以为我会好受吗?”
以前许敏这么说的时候,景王每每会有所动容,更加怜爱她一分,只是此时,景王脸上满满都是嘲讽,道:“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把老七手下的人迷得神魂颠倒。”
许敏脸色剧变,偏还强行掩饰着道:“你在胡说什么?”
景王眸中倒映着簇簇的火苗子,道:“我想也奇怪了,你和贾甫一个住后院一个住前院,各自老实的很,你怎地知道了贾甫那么隐秘的病楚。你来与本王自己的说说,你和老七身边的仪卫长,是什么交情?”
“没有什么交情了。”许敏虽然吃惊于景王这明察了秋毫的本事,此刻也不去纠缠景王是怎么明察秋毫的,当然也不会再在明察秋毫的景王面前负隅顽抗,许敏只是尽量让自己淡漠着说道:“他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这句话春秋笔法,算是许敏松口回答了景王的所有疑问。
许敏承认了她和程安国确实有过一段情愫,因为程安国的懦弱让这段情愫无疾而终。
“哈哈哈!”景王朗声笑了道:“你的好表姐恨透了襄王妃,曾经不远万里要把她阻杀在昆明,如此形同水火,姓程的怎么敢娶许家的女儿。”
许敏惊愕住。
那些暗中的交锋许敏一直不得而知。她只看见,宣国公为了缓和两个女儿之间的冷淡做过努力,她那时候就想着,她可以说动宣国公出面,促成她和程安国的婚事,作为回报,她会试着让李斐和朱妙华彼此和缓了态度。只是这一切的想法,都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就被宋多福联合了李氏女打破了,许敏仅仅是以为,李氏女因为亲疏之别而给宋多福做了主,怎么背后汹涌到了这步田地。
她想着,那对姐妹是不同母,也留着一半朱氏的血脉,同根所出,虽不至于相爱,也不至于相残。
“为什么?不对……”许敏立刻驳回了景王这番论调,道:“朱妙华那般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怎么能做下这样的大事。”
“若是她对襄王妃之位,执念成魔?”
近日,景王得到了周思道的提点,渐渐参透了朱妙华身上那股迷一般的执着和那些忽灵忽不灵的,对于未来的预知。
忘了喝一碗孟婆汤,或许就是朱妙华明明尚未出嫁,却把自己活得像个深闺怨妇的缘由。
许敏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明白朱妙华这种莫名其妙的执念,而且许敏曾在长兴侯府住过一段时日,眼看着表姐夫范慎是个怎样的男子,又是怎么的醉心于朱妙华这个人。
说句旁观者之感,就朱妙华那样的人品心性,得了一个范慎那样的丈夫,她就可以烧高香了,怎地要对一个皇子‘执念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