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城长大,历年旧事我自然比你知道许多。”李斐平平淡淡的,朱妙华不得不保持了比李斐更加的淡定说道:“我不是捕风捉影,人云亦云的随口而说。襄王就藩襄阳,十岁的时候有一个伴读萧懋,同寝同食,侍从起居,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多年。萧懋……”
朱妙华还是遏制不住的激愤了,当年她跪在圣驾面前,听到皇上和冯承恩说话,说她的长相必能投了襄王的欢喜,那会儿朱妙华还以为是她的家世貌美没有泯然,后来她到了襄阳的王府,有一回散步的时候才听扫地的仆从在那里说,说她和萧懋长得相像。
“萧家是襄阳的豪族,祖上连续四代为官,出过好几个进士,举人,萧懋是谁,你留意查一下,一查既知!”
萧懋是谁?她自然派人仔细的打听了,赵彦恒从十岁开始,和萧懋形影不离……她是公府的嫡长女,襄王的王妃,结果她自以为的尊贵何其可笑,当年蔡氏和许氏费尽心机的筹谋何其可笑,她只要一张脸就够了,和一个伶人之流相像,就足够被皇上指婚,顺顺利利的成了襄王妃。
李斐暗暗的握紧了拳头,缓缓的道:“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知道,我就问你好了,萧懋现在何处?”
朱妙华已经欲走,李斐问她,她不得不停下来,却是闭着嘴巴不说话。
李斐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就算在意,也不能表现给朱妙华看,所以李斐维持了从容淡然,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也不去费心查了,没得给自己添堵。”
“他在两年前,元祐二十五年秋死了,得肺痨死的。”朱妙华不得不说出来。
李斐不经意松了一口气,修炼的慈母善目:“已经去世的人,就不必再提了,不必搅得连死人都不安宁。”
这一下换成朱妙华奇怪的看着李斐,她企图从李斐的脸上看到她当年的膈应,但是李斐修饰得太好,朱妙华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坚信李斐是被深深打击到了只是强装平静而已,所以讽刺道:“你可真是大度。当初萧懋生病的时候,襄王请了太医院院判去救治,萧懋病得快死了;要不是程安国和董让拦着,襄王都要陪着一个痨病鬼。你以为死了一个萧懋就没事了?襄王府的后院空空如也,不是襄王殿下清心寡欲,而是他自视甚高,他不喜欢那些卑贱的奴婢,他不喜欢那些十四五六岁不通人事的少女,他喜欢的人,都是不能纳进王府的,清隽的书生,美貌的寡妇,世上众多的男男女女,他还能亏待了自个儿!”
“行了。”朱妙华说话有点奇怪,之前说赵彦恒酷爱男风,有名有姓有出身的提到了萧懋这个人,这个人从生到死朱妙华查得好仔细,到了后来却没头没尾的的添上一句寡妇,李斐莫名其妙的燥郁起来,斥道:“即将出嫁的妹妹,在这里侃侃而谈,谈论自己的姐夫,你觉得你合适说这些话吗?”
朱妙华只比李斐小了两个月而已,李斐因为种种原因,十八岁出嫁已经嫁得晚了,朱妙华自然也是晚了,而且范慎已经弱冠,两人大婚的日子,就在八天之后。
朱妙华脸上释放出黠桀的神态,道:“这些事情,我都是在景王府听来的,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完,朱妙华悠悠然转身,向得胜似的聘聘婷婷的离去。
“她……她说什么呢?”幽露明显是气得狠了,对朱妙华都用上‘她’了。
朱妙华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李斐道:“她说,她今天说的话,都是在景王府听到的。”
“景王府……”幽露在懵懂之间,也知道朱妙华从景王府听到的话,再传给李斐,是对李斐的不善。
李斐摇了下头道:“朱妙华说的话,是景王府在挑衅我;还是朱妙华在挑衅我,借此挑衅两府的关系,还得仔细思量。”
幽露把李斐的这句话咂摸了一遍,才抱着最大的乐观道:“那么刚才的那些话,是他们见不得王妃和王爷恩恩爱爱,才胡编乱造的?”
“那些话……是不该让你听见。”李斐失笑道,不过她也是随口一说,她总觉得朱妙华对着她的时候总有点阴冷疯狂,她是永远不会和朱妙华独处的。
幽露还没有听懂这句话,李斐已经对幽露正色道:“今天你就当没带耳朵,你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