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在不知不觉间就能改造了一个人。
以前的宋多福,在襄王进昆明城的那一天,还仰望着追逐着,看一眼襄王殿下的王驾都是好的;现在的宋多福,都能够站着和王爷,国公爷慢条斯理的说话,又见过了好多的大场面,见过了好多的千金小姐官家太太,整个人的气质都由内而外的发生了变化,像一块原石被刨开,里面的玉块被打磨成美玉,光华内敛。
宋太太看着女儿,越看越爱,忽然又哭了,对李家母女道:“夫人和姑娘的大恩,我们家真真是无以为报的。”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种话,千里的姻缘是天注定了。”李月皱皱眉,她在任何时候都不太习惯哭哭啼啼的场面,由着宋太太一边哭着,问宋老爷道:“你们上京来,吃穿住行程家可安排好了?”
宋老爷顾不得情绪激动的老妻,道:“程家在长胜街为我们租了一个小院子,我们这一次来,哥的奶|子,随从的小厮,还有多福的一些嫁妆,近十人有三大车的东西。我们安顿好了才来拜访夫人并姑娘。”
以前宋多福一个人随住,还可以是长辈带着提点晚辈,现在宋家连着宋家的仆从都上来了,宋家当然要另租赁一个院子,一家子住得方便,宋多福出嫁,也得有一个场子摆起来。
这些都是程家和宋家私下商量好了,宋家两口子今天是来接女儿的,李月也不过分的挽留,让宋多福简单收拾些东西和父母去长胜街住。
程家和宋家的婚事怎么商议去,李家这边也不过问。
李斐连着好几晚和母亲挤在一起睡,李斐隐隐盼着母亲对她进行一番这样那样的婚前教导。李月每天都说得很晚,都是在说一些人情世故,不是李斐盼夫妻之道。
李姜暂时抛下了丈夫,几乎是天天来和李斐作伴,堂姐还是差一层,两人规规矩矩的再没有说过荤话。
这一天李姜回了自家一趟在傍晚回来,李斐慢吞吞的在绣一张鞋面,金丝银线,是赵彦恒穿的长靴。
“姑姑呢?”
李姜回来就是先向李月请安,李月不在。
李斐停下针线道:“跑马去了,我去院子里散一散,今天绣了一整天。”
自有幽露接过了那一滩子,李斐转了转脖子站起来,李姜陪着她出去道:“刚听来事儿,还是热乎乎的事儿,我说给你听听。”
李斐回了一下头,表示她在听着,脚步不停,往院子里走去。
“泰宁侯府的二太太死了,我和曦哥刚在太和楼吃饭,里头正在说呢,说是寄居在府的妹妹勾引姐夫,把姐姐气死了,堂子里的说书人去名去姓,当一折戏在说呢。”上面编着下面议论着,这件事情以燎原之势在传播,传入耳的话多有不堪的,李姜简洁的一句话概括了,不过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大写的难堪,只半天就传遍了。
李斐顿住脚,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的妇人,那位妇人风情动人。
李姜并不知道李斐和泰宁侯府二奶奶的娘家妹子有一面之缘,李家和廖家早年政见不合,到了李姜这一辈听都没有听过了,所以李姜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我倒知道些内情,恰好了,给这位邓二太太医治的大夫是曦哥认识的一位长辈,曦哥看过邓二太太的脉案,说这位太太是肝上的毛病,肝性升散,不受遏郁,气逆犯胃,胸满不食,换了好几位大夫,大夫们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只是用逍遥散吊着命罢了,本来就是寿数将至,要是这两天死了,可能是药石无灵,不过就剩一口气的人,被丈夫和妹妹的事气着了,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去了,也是有这个可能。”
李斐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了,李姜再说别的事情:“还有两桩孕事你可知道了,吴王去年纳的侧妃有孕了,消息从衢州传进京;景王妃也有身孕了,想是太高兴,才两个月就急急的爆出来,已经报到中宫了。”
“这倒是件事,皇家添丁进口,我得吩咐人做几件小衣。”李斐道。
李姜似有话吐,要吐又吐不出来,咬着牙笑道:“小孩儿胆子小,未满三个月别整出太大的动静,省得把孩子吓跑了。”
李斐手支着下巴道:“是有这种说法,然你的丈夫都是大夫,你也说这种神神叨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