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妙华对着李斐洋洋得意的侧脸暗暗咬牙,那笔银子她也是知道的,前世今生许氏在她面前不知道念叨了几回,小两万银子呢,没有李斐这个人,那笔银子返回朱家,都是她们姐妹几个的!
范之玖紧皱了一下眉头,她是不知道这个典故,不过这不妨碍她找茬,她也没怎么过过脑子,就嗤之以鼻的道:“昭贵妃是皇家人,这笔银子应该收归内府,或是归还本家才是啊!”
这一下不用李斐说话,方佩仪疾言厉色的驳斥了范之玖道:“范二姑娘,有些人有些事你不了解,你不要张口乱说。”
昭贵妃不是一般的先帝去后,在后宫寂寞凄惨终老的嫔妃。她是老宣国公的嫡次女,手上本来就有一笔不小的产业,先帝不立皇后,她入宫之后就有副后之权,代掌宫闱二十年,那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而且似乎为当今皇上立下过从龙之功,在先帝去后,也一直得享尊荣。她薨世之后,宫中的财物大部分当然收回了内府,可是把先帝贵妃的财物卷个干净,皇家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所以有一小部分是留给了昭贵妃自行处置。昭贵妃一分为二,一半遣送本家,一半赠给了李斐作为抚养之用。
这件事连朱氏宗族都说不得一个‘不’字,昭贵妃无儿无女,她这一生一半为了皇族,一半为了朱氏一族奉献了,就算人死如灯灭,一生经营到头,临死前她连三万多两银子都没有处置吗?
这话任谁否一句就够寒心的了!
范之玖这没过脑子的话,已经把自己陷入了里外不是人的地步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方佩仪不能细细的说来,范之玖当下哪里能明白呢,她被方佩仪疾言厉色的态度吓得瞬间涌了泪,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吸了吸鼻子忍下了眼泪,才想到化解自己窘境的方法,重新昂起头对李斐道:“李姑娘,既然是昭贵妃留给你的银子,你应该好好珍视,怎能做一场豪赌,如此的挥霍无度!”
在谁的身上折了面子,就得从谁的身上找回来,范之玖真是锲而不舍的,李斐也一直防备着她的再度攻讦,这回笑得风轻云淡的打量了范之玖一番道:“范二姑娘,你是存心找我的茬,还是憨傻的可爱呢?或许两者都有吧。”
范之玖的表情一僵,然后愤怒的道:“你是在骂我吗?”
“我只是据实说话而已。”李斐淡定的说着,眼里却闪烁着一股鄙夷的凶狠道:“那笔银子昭贵妃赠送给我,不是让我高高的供起来,就是让我善加使用的,我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用,那叫做用,我今天一万两银子的花,也叫做用,这绝不是挥霍无度。你如果存心找我的茬,我和你没话可说;你如果是憨傻的可以,还是找别人来教教你吧。”
最后一句,李斐含着期许看着方佩仪,今天的一万两银子,襄王府赢了她赚六万六,景王府赢了,景王也落不着好处,这一万两银子李斐是花在刀口上呢。
方佩仪是那个能教导范之玖的人,只是这也不能当众的教导,方佩仪被这丢人的范之玖闹得头疼,捂着头失望的道:“范二姑娘是在席上吃醉了酒,有些醉了。”
范之玖错愕的看着方佩仪,这句隐喻的话她倒是听懂了,吃醉了酒,她是要被景王妃请出去了,可是她驳斥李斐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景王府的声威吗?
方佩仪捂着头向旁侧的宁王世子夫人使了个眼色,宁王世子夫人知道这个意思,连忙站起来,和和气气的把范之玖拉了出去。
两人去后,一直冷眼旁观的寿春公主遗憾的说道:“可惜了之遥早去。”
范之瑶,就是那位五月底得肠痈去世的长兴侯府大姑娘,她若健在,范之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朱妙华双眼低垂,眼神恶毒又阴翳,那位尖酸刻薄的范大姑娘还是早死的好,否则她才不会勉强将就了范慎。
马球场上赛事如火如荼,景王府进了三个球,襄王府进了两个球,此刻一颗极速旋转的马球正在襄王府的侍卫之间传来传去,那些侍卫个个都是赵彦恒的亲信,同赵彦恒一道去过昆明又同回京城,一个个的,都是李斐叫得出名字的人。
隔着十余丈,白秀在三个景王府侍卫的黏缠之下,球被拐走了又夺了回来,大吼一声:“小勇子接着!”
那一声吼叫是声东击西的,马球飞向了程安国,不过白秀在三人夹击之下打得有点偏,程安国一脚勾在马镫上,一脚挣脱了马镫支在马背上,上半身靠着脚力和腰力几乎是横直着伸杆过去接球……
于此同时,一个差一点被白秀一吼迷惑过去的景王府侍卫怒得一挥马球杆,□□彪悍的骏马四蹄狂奔的向程安国驰过去,直直向半个身子悬挂在外的程安国冲撞过去,程安国的双脚都不在马镫子上,半身悬空,这一撞还不得被撞飞了出去。
“啪!”
李斐紧张得手抵在桌子上站起来观看,同样站起来的还有好些人,这时都没空注意了,只见得在千钧一发之际,杨勇极速的插入两匹马之间。能用在马球场上的马都是极其灵活的,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这个时候就生生卡在中间站住了脚,那位景王府侍卫的马就大力的冲撞在了杨勇的马上,那力道真是太大了,程安国在把球挥出去之后,三人三马联排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