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恒收回横亘的手臂,俏笑道:“巧巧快好了,就嘴巴里发出几颗痘正消下去了呢,刚才吃了一碗咸的蛋羹也没有喊痛,我是来谢谢你的……”
“表妹?”李斐语气不善。
“好吧,这个女孩子本是钱通的养女。”赵彦恒从容的坦诚:“我的母亲唐氏,是原钟鼓司内官唐节的养女,唐节早年还收过钱家兄弟做干儿子,从我母亲那边算,我也没有骗你吧。这个女孩子,现在被我收养,我要她改姓唐,也可以吧。我说她是我的表妹,也不算骗你。”
太监一向喜欢四处认儿子女儿,或是为了宫中交织的权利,或是为了晚景后身的考量,或是纯粹为了满足别人叫自己一声爹。帝之七子,最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她的母亲唐氏,只是一个老太监取悦圣心,以此保证自己安度晚年的工具,而且还是众多工具之一。现在的这个唐巧巧,不出意外的,长大之后也会成为钱通笼络权贵的工具。不对,唐巧巧现在已经是钱通笼络赵彦恒的一件工具。
李斐不喜欢那些权色的交易,也不会喜欢交易中那些以色侍人的女人,对赵彦恒这样随随便便和太监的养女认表亲的行为也深感不齿,严肃的道:“七殿下身份高贵,不要和谄媚之流为伍!”
“谄媚吗?”赵彦恒轻轻笑着,浑不在意的道:“你知道那些孩子,大部分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人牙子手里,饥寒交迫的贫苦之家,甚至是欢馆中的妓子所出。那些女孩子本会遭受人牙子的打骂,饥寒的折磨,在欢馆中迎来送往的命运,后来唐节钱通之流领走了她们,把她们当小家碧玉养了十余年,所要求的回报,就是要她们用谄媚的手段栖棵大树,栖在大树上的时候心怀反哺之情。唐节病重的时候,我的母亲早已经是从一品妃位,盛宠十余年,依然数度命太医院院判救治他。后宫甚至为此嘲笑我母亲的出身,可是这也只是履行了有恩报恩的行事准则而已。从中看来,太监收养义女和宋老板资助徐忠濂也一般无二。其中的细微区别,是徐忠濂可以通过功名立世,而太监的养女,只能用谄媚立身罢了。”
李斐少有被人训得服服帖帖的时候,可是赵彦恒的一席话却让李斐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唐巧巧,我本来是想让她和你家绮儿做个伴儿,两个小朋友来来往往的,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出你家,我可以让你……”赵彦恒把话说回来,把自己本来的良苦用心说出来。
李斐不想听到赵彦恒是多用心的在追求自己,捂着耳朵道:“你别说了。”
“我就是要说!”赵彦恒大了声,道:“我本来是想让你慢慢的认识我,可是我估了错我自己的心,我慢不了,你不知道,我已经……。
赵彦恒想说,他已经等待了很多年,临时换了一句话,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你知道,我有多喜欢。”
烈女怕缠郎,这是董让数日前教授赵彦恒的一句话,赵彦恒已经改变追求李斐的风格了,缠缠缠,抓住一切机会死死的缠住,又不是董让那张丑陋的脸,是赵彦恒这张丰神俊逸的脸。
脸好看,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一张通行证。
李斐捂了耳朵之后,又闭了闭眼睛。
赵彦恒继续厚脸皮,道:“今天家里厨子做了玫瑰饼,按着王家的方子做了咸甜两种口味,你要不要来我家尝一尝。”
“不去!”
李斐严词拒绝了,但是捂了耳朵,闭了眼睛,赵彦恒的声音没有完全阻隔,李斐还能配着声音想象出赵彦恒眼巴巴的样子来。
“好吧,那你略站一站,我把做好的玫瑰饼给你送过来,这样可以吧。”
赵彦恒言辞里毫不掩饰的失望,不想听到李斐再拒绝,赵彦恒话还没有说完就跑回去了,回去拿玫瑰饼。李斐站在门口,要直接甩门把赵彦恒关门口是于心不忍,傻傻的真的略站一站,等着赵彦恒来送玫瑰饼,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走也不是,等也不是,李斐心纠成一团。
赵彦恒冲到自己家门口,董让就提着双层红漆食盒等在门口了,什么来我家吃玫瑰饼,这是董让提出来的讨价还价追女孩子的方法,请李姑娘来家吃玫瑰饼是不可能的,送李姑娘一些玫瑰饼倒是有可能的,早准备着了,董让把食盒往赵彦恒手上一塞,还指使赵彦恒,道:“爷,快去!”
程安国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这对主仆。
赵彦恒拿到食盒,返身去了,所以李斐纠结的心还没有理出头来,赵彦恒就拿了玫瑰饼过来,诚心满满的笑道:“给!”
玫瑰的芳香,面皮的酥香,咸甜两种口味,盐和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和王师傅做出来的也差不多了。
李斐终究是吃了赵彦恒送的玫瑰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