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宁觉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想到一件骇人的可能,如果对方没有杀死她,而是将她丢弃在这里,不给她吃食,更不给她饮水,任她自生自灭的话,生命很是脆弱,根本也不能撑过几天,但是到最后每一个时辰,对她而言如同人间炼狱,她或许会将地上的干草都一把一把的塞进嘴里,想要拼命阻止那种澎湃汹涌的饥饿感。
更糟糕的是,直到她死了很久很久以后,沈念一依然没有办法寻到她的尸体,还以为她被囚禁在不知名的哪里,苦苦的找寻,孙世宁想到这里,不自禁的哆嗦了下,不,她从来没有做过问心有愧的事情,不会是这样凄惨的下场。
等到孙世宁重新躺下去,想要竭力维持住体力的时候,她有些庆幸的想,因为聂思娘的事情,她已经在外头奔波来去,没有及时用饭,所以被关到这会儿,还没有那种尴尬的需求,她就是觉得饿,饿得头晕眼花,就算是在没有光线的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还是冒出金色的悬浮。
原来,人家是饿得直冒金星是句大实话,她虽然自小在乡野长大,母亲将她照顾的很好,饱暖自足,基本没有让她饿过肚子,等到母亲过世,她又被带回孙家,就算那时候薛氏百般怠慢,却也不好在吃食上头下手。
那样做的话,实在太明显,容易被父亲看破,薛氏没有那么傻。
再后来,孙世宁常常在红桃口中听到这句口头禅,红桃的个头大,消耗地又快,往往一天要吃四五顿,还要加些点心,一顿没接上,就饿得直嚎,她还笑话红桃,饿有什么大不了,忍一忍就能够过去了。
这会儿,她真想用这句话来安慰安慰自己,耳中开始发出隆隆的低鸣声,明明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孙世宁却仿佛觉得有看不见的小人躲在她的耳朵中,不住的交谈,声音很杂,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唇角有点干涸起皮,孙世宁微微侧翻个身,将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她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自救了,对方没准就在她看不见的某个角落,很有耐心的看着她慢慢的死去,以解心中之恨。
她还能撑多久,孙世宁不知道,相公能不能找到她,孙世宁更加不知道。
因此,当光线照进来,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孙世宁恍惚了一下,然后险些要喜极而泣,这个时候,便是来的人一剑将她杀死,也好过慢慢的受着这样的煎熬,她努力的呼吸几下,想要睁开眼来看个清楚,眼睛已经不能适应这种光明。
眼珠被刺得很痛,孙世宁赶紧将眼睛又闭上,生怕留下病根,转念一想,死都快死了,还要顾虑那么多,难怪被说成优柔寡断的性子,然而她试图再睁开眼,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房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谁,水……”孙世宁以为自己花费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吐出两个字,她记不清自己到底被关了两天,还是三天,嗓子口几乎快要冒烟了,最开始的那种饥饿早已经不是极为煎熬的,身体中的水分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消耗出体外的感觉,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等了会儿,依然没有第二个出现的样子,孙世宁有些怀疑,难道旧事重演,正如同前一次,她呗霍永阳关着,却又被居心叵测的香香给偷偷释放,所以,尽管门户大开,却没有可以对话的人。
她并非每次都那么好运气,孙世宁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哪怕是将房门开得再大,她全身上下已经使不出能够逃离此处的气力,她依然会死在这里,因为缺水,因为极致的渴,要是她还剩下一点点能力,恨不得将手腕贴到嘴边重重的咬上一口。
然后,慢慢吸食自己伤口中的鲜血,血流干了,也比渴死的折磨要好得多。
孙世宁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她瘫软在原地,等待着眼睛慢慢的习惯屋外射进来的日光,天直到从个模糊的轮廓,再看到门外的光景。
她的心再次沉到了最底,外头哪里来的日光,从她仰躺的角度看出去,门外却是一个洞穴的样子,难怪她闻不出丝毫异于别处的气味,如果是在山洞深处,除了泥土,要是能够闻出其他的,那才是奇了怪了。
让她感觉刺眼的光线来源,是洞穴的上方有个类似一线天的豁口,光线这个时候正好是折角的反射,打出的一束光,就迎着她的脸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