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超终于要走了。
由于凌超一再坚持,老凌并没有开车送儿子去学校,而是把儿子送到了火车站,同去的还有凌妈和肖兔。
凌妈握着儿子的手小心叮嘱着,毕竟是儿子第一次出远门,做母亲的再怎么信任儿子却依旧放心不下,这样唠唠叨叨地叮嘱了许久之后,列车终于要进站了。
凌超朝她妈使了个眼色,她妈心领神会,找借口拉走了老凌。
他们一走,凌超就把手里早买的站台票塞到了肖兔手里:“走,送我上车。”
由于提早了两天,车站的人并不是很多,肖兔跟着凌超走到站台的时候,等车的乘客大约只有十几个,此时列车正在进站。
肖兔低着头,一直默不作声。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她不说话,凌超也不说,火车正在进站,站台上的人无不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告别,除了他俩就这样干站着,相对无言。
旁边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正抱在一起依依惜别。
女的依偎在男的怀里,眼睛红红的:“亲爱的,你走了以后,我一定会想你,想你,想你!”
男的安慰她:“亲爱的,我想你的程度一定会比你想我的程度还要深!”
女的嘟嘴:“不嘛!人家要想你想得比较多!”
“还是,我多!”
“我多!”
“肯定是我多!”
“是我多……”
……
知道火车终于进站,这两口子还在像卡带似的不停重复这句话,听得肖兔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耸耸肩准备避远一点,才走了一步却被凌超拥进了怀里。
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凌超竟会那么热情,一时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唇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学习。”呼出的气息打在耳垂上,相似要痒到心里去了。
“恩……”肖兔机械式地点头,心却砰砰直跳。
他没放开她,继续道:“上课不许开小差。”
“恩……”
“多陪陪我妈。”
“恩……”
“小绿我放在窗口,你记得喂它。”小绿是当年肖兔送他那只绿毛龟。
“好……”
“不许跟陌生男人说话。”
“……”
“要想我,知道吗?”
没等肖兔反应过来,他已经放开她,柔软的唇迅速印上她的眉间。
那一刻,肖兔恍惚了,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
等这个梦醒的时候,凌超已经登上了火车。列车缓缓开动,肖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跟他告别呢!
“凌超!”她在月台上追着火车拔足狂奔,“一路顺风……”
那声音伴随着火车巨大的鸣笛声中,传得很远很远,车头吞吐的烟雾像扯长了的思念,在天空久久徘徊。
直到列车越开越远,消失在视线中时,肖兔才停下脚步,低头,用谁也听不见地声音呢喃了句:“那你也要想我……”
※※※※※※
凌超走后,肖兔像疯了一样的开始念书。
她从不妄想自己能和凌超考同一所大学,但是不用功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似的。
高三那年,她的成绩果然大大提高了,第二学期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时,她竟然破天荒的考进了全班前二十名。在A中这样的重点学校里,这样的名次,完全可以考进一所不错的大学。
拿着学校发的成绩单,肖兔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凌超汇报成绩。
电话接通,肖兔才“喂?”了一声,那头一个陌生男人的大嗓门就已经嚷嚷开了:“喂!找师傅啊?他在隔壁寝室,你等一等啊!”
然后就听他用更大的嗓门喊:“师傅,又有女生给你打电话啦!”
听到那个“又”字,肖兔心里的喜悦忽然不见了,有些闷闷的。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凌超冷冷的声音:“喂?”
肖兔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咬着嘴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之后,凌超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兔兔,是你吗?”
“恩……”肖兔应了声。
那头,他的语气轻快了不少:“怎么了?忽然打电话给我。”
“我这次考试考了班里十九名。”她闷闷不乐地说。
“进步了,怎么不高兴?”
“凌超。”肖兔忽然道,“是不是有很多女生经常打电话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笑:“兔兔,你在吃醋吗?”
“你才吃醋!你们全家都吃醋!”肖兔红着脸大吼,吼完,啪得一声挂了电话。
搁下电话,刚才替凌超接电话的室友孙世波嬉皮笑脸地问:“凌大帅哥,今天又是哪家的姑娘打电话给你呀?院花还是校花啊?”
刚才温柔的眸子早就换回了原有的锐利,凌超扫了他一眼,平淡道:“我老婆。”
蒋波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片刻之后,寝室楼里传出了孙世波环绕声立体音箱般的嚎叫声:“号外号外!万年和尚娶老婆啦!”
漆黑的双眸盯着通话记录上她的名字,凌超忽然有片刻的失神。
现在的她,应该涨红着脸在电话那头大骂他吧?或许还会捏着拳头挥两下,再或许已经气得跳起来了,再或许……
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见她。
凌超猜的没错,打过那个电话后,肖兔确实气了一阵,在心里把凌超从头到尾骂了一遍,就差没诅咒他得妇科疾病了。
不过后来她又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