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苒拆开信,林清妍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只不过这娟秀的只是字,信中的内容可一点都不平和。
林清妍两年前嫁入金家,嫁进去半年,金家二房夫人就把金家这主事的大权交还给她这个长房长媳了,去年十月生下了金家嫡长孙,把这位子坐的更为牢固,上无婆婆刁难,丈夫又是爹的门生,也不会亏待她,嫡长孙一生,更无二话,怎么看这都比大姐姐要嫁的顺心。
可每回看到这信,林清苒总觉得,瞧上去再一帆风顺的,底子里论说起这糟心事,那还是一团一团的没完没了。
有些事不能对夫家的人说,也不能和娘家爹娘说,家中姐妹多,林清苒首当其冲就做了这个倒竹筒子,遂林清苒这么总结,成了亲的妇人,夫妻之间不能交心的,又没有信得过的人可以谈心聊天的,日子过的顺心也就罢了,要是过的不顺心,分分钟憋死自己的节奏,这些年来她听说过的妇人病症,郁结而亡说的不就是这个。
看看过也就看看过,林清苒也愿意为姐姐做这么一个解忧的,看完了信,司琴拿上来了笔墨纸砚,林清苒提笔给二姐回了一封简短的信。
两页纸的信写完,夜已经深了,洗漱过后,林清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什么睡意。
这四年里,二姐三姐出嫁,四姐婚事今年年初也定了,余下的她,用不了几年爹娘也会开始商议,林清苒总觉得时间太快,瞧上去不过是稚气未脱的脸,嫁人第二年就当了娘,从她的角度看,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子还没发育完全呢,生孩子多少凶险。
大姐成亲六年,现今好不容易怀上了第二胎,就这年纪林清苒还觉得早孕呢,但大姐心里却一直担心着这一胎是男是女。
翻了个身靠在床的里侧,林清苒越想越没睡意,最终起身,惊动了屏风外守夜的司画,拉开帷帐看她坐在床上,“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林清苒摇摇头,又躺了回去,心里约莫是惦记着白天娘说过的话,夜里又看了信,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又连番做了几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她嫁人了,可生不出孩子,又梦见自己嫁的不好,丈夫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跑回家想告状,可林家的门怎么都打不开,她无处求救。
几个梦都呈现出着绝望的气息,林清苒惊醒,帷帐内透进来的光已经是早上了。
起身想要叫人端水,一抬头,一股沉重的眩晕传来,林清苒又重重的靠回到了枕头上,头好沉。
已经在屋子里的李妈妈拉开帷帐,看她这满头大汗,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赶忙吩咐丫鬟去夫人那禀报,自己则绞干布先替小姐擦了脸漱口,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林清苒还有些迷迷糊糊,李妈妈却不让她动,给她盖好了被子,出去一趟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银耳露,“先吃点东西,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林清苒张口,微甜的银耳露吃在嘴里也没多少味道,摇头说不要了,屋外陆氏跟着大夫一块过来,进了屋子看她这样的脸色,赶紧让大夫看诊。
“受了些风寒。”大夫把脉好就去外室写药方了,陆氏到床边捂了捂她的额头,又拉起林清苒的手捏了捏,“是不是夜里踢被子了。”
林清苒撒娇的靠到她怀里,“娘,我做噩梦了。”
陆氏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别怕,只是梦而已。”
“我梦见自己嫁的不好,受欺负了,他还会打人。”林清苒仰头看她,孩子气的说道,“娘,我可不可以不嫁人。”
陆氏失笑,顺着她额前的刘海,“瞎想什么呢,梦就是梦,你还当真了。”
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了,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又生病了,林清苒靠在陆氏怀里耍赖不肯离开,非要她抱着自己才肯休息,陆氏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林清苒闷闷的强调自己就是个孩子,靠在陆氏的怀里觉得安心,陆氏见她眯上眼了,干脆靠坐在了床边,抱着她让她睡的更安稳一些。
这一觉睡的香甜,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陆氏早在她深睡的时候已经回去了,李妈妈见她醒过来,换了一块放在额头上的布,“小姐饿不饿,先吃些东西,等会喝药。”
林清苒眉头一蹙,可怜的看着李妈妈,“奶娘,这么贴着烧也退了,不喝药行不行。”
“当然不行。”李妈妈端了粥过来,吹凉了喂给她,“大少爷和二少爷喝药都没小姐您这么不干脆的,给您准备了蜜饯,喝了病就好了。”
每到吃药的时候,李妈妈就是要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林清苒,后者挣扎了一番,喝完粥休息了一会,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下去,皱着眉头赶紧要司画把蜜饯喂给她,连着含了三颗才把这味道冲淡下去,林清苒更是坚定了要做药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