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东街的剑眉男子走进了皇甫家的前厅,看到坐在上座的皇上,男子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他们尽然在自己的家中,而且,爷爷竟还将上座让给这个中年男子,看来这人的地位不简单。
”你不是刚刚那个少年吗?”轩辕珍站了起来,心中的喜悦不言于表。
”珍儿!”皇上轻轻喊了一声,示意轩辕珍坐下,唉,女大不中留啊,可是这丫头还没有长大就留不住了啊。
知女莫如父,皇上帮轩辕珍问道:”皇甫老尚书,这位是?”
”少厉,此乃当今皇上,还不赶紧叩拜!”皇甫老太爷和自己的孙子说道。
皇甫少厉立刻下跪说道:”臣子皇甫少厉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百里看着皇甫少厉,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点点头,皇甫家的孩子果然一表人才。
轩辕百里笑米米地点点头:”起来吧,坐着回话。不知少厉今年多大了?朕倒是见过你的兄长,少觉。你兄长少觉年仅二十,已经官居正四品大理寺少钦了。朕看少厉年纪虽不大,但也是天庭饱满,一表人才,做事风格也颇有皇甫家的严明公正,不知为何不入朝为官啊?”
皇甫少厉谢过皇上便坐到了一旁向皇上回话:”和家兄比起来,少厉自愧不如。少厉从小酷爱武功,不如家兄那般爱读书。不是不想报效朝廷,只可惜,年年去考武官,总是不能录取,恐怕是少厉没这个命,所以索性周游天下,当个闲云野鹤了。”
皇甫少厉的语气中颇有些自嘲和无可奈何的意思。
”少厉!”皇甫老太爷呵斥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小孙子,”皇上,您别听我们家小子的胡言乱语,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怪不了别人的。”
皇上微微一笑,眼睛一亮:”从武?不错!男子汉大丈夫,确实应该保家卫国,小小年纪这般的见识,皇甫老尚书您又谦虚了,朕倒是很满意你家这个小孙子啊!辰逸你出来吧,和少厉两人比试比试,让朕看看到底怎么个技不如人?”
此刻,从房梁顶上飞下来一个英俊美少年,齐辰逸。也就是佟非凉的表哥,皇上身边正五品三等侍卫。没有皇上的吩咐,齐辰逸是不可随意露面的,他只会在皇上有生命安危的时候保护圣驾。
”好武功!”皇甫少厉看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两眼都放出光芒。
”皇甫二少爷请!”齐辰逸一身白色的长袍,面无表情,向皇甫少厉做了一个比划的手势。
皇甫少厉也一拱手:”走!咱们外面比试比试!”
学武之人,碰到实力相当的对手,是一件最令自己开心的事情。轩辕珍也赶紧站了起来,跑出去看两个人的比武,越看这个皇甫少厉,轩辕珍越发的喜欢。
佟非凉跟在后面,心里想到,世上的人与人之间好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怎样,该相遇的人总会相遇,该相爱的人总会相爱。原来这个人就是皇甫少厉,皇甫少厉就是上一世由皇上给轩辕珍亲定的驸马,两人彼此钟情,只可惜后来被轩辕澈硬生生地拆散。这一世,自己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公主和驸马尽快完婚,至少可以让一对有*终成眷属,自己再活一世也算有个价值!
齐辰逸和皇甫少厉两人出手速度极快,招式千变万化,时而在地面上,时而腾在空中,两人不分伯仲。一旁轩辕珍看得直拍巴掌,这比刚刚那杂耍班的杂技更要精彩。
皇上看在眼里,这个皇甫少厉身手如此敏捷,怎么会考不上武举呢?轩辕百里此刻眼神一个晃动。武举!
武举,是每年由主管兵部的姚家举办的。姚家所有人都是军人出身,姚家四子当年并称为大周国姚家四虎。如今除了姚老三也都官居要职,姚老大,姚令文,从一品兵部尚书;姚老二,姚令韬,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姚老四,姚令略,从二品镇国大将军。而姚老三,姚令武年轻的时候因为在战场上犯了严重的错误,被一向铁面无私主管刑部的皇甫家老太爷斩杀了。
轩辕百里心中暗暗寻思道,恐怕是姚家对当年丧子之仇一直铭记在心,所以这个皇甫少厉才一直无法考中武举。
皇上正思索着,只间两柄剑闪动出剑光,齐辰逸和皇甫少厉两人的剑都直直地指在对方的要害。
轩辕百里带头鼓起掌来:”好!皇甫老尚书,您家这位二少爷,功夫了得啊!朕就没见过有多少人能和辰逸的功夫打出平手的呢。”
齐辰逸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一种英雄惜英雄的神色,这个皇甫少厉的身手确实不错!
”辰逸,这样的人才,入御前侍卫队如何?”
”禀皇上,求之不得。”
”好!那就不知道皇甫家的二少爷可愿意了?”
”老臣惶恐,此乃龙恩浩荡!老臣叩谢皇上!”皇甫老太爷边说边就要下跪。
”老五,还不赶紧将你外公扶起来!老尚书,您又多礼了!”
皇甫少厉一脸的开心,没想到这次回家,竟然有这样的机遇。虽然不能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可是在皇上身边就不怕没有机会完成这个心愿,总比一直受着姚家人的气好!
最开心的,却要属小公主轩辕珍。御前侍卫,轩辕珍心中暗自高兴,那不就说明自己可以有机会天天见到这个皇甫少厉了吗?轩辕珍第一次觉得皇宫之中多了乐趣,自己愿意待在那了。
佟非凉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完全无法隐藏自己情绪的小表妹,嘴唇淡淡地一笑,这个丫头啊,还真是个心性简单的孩子。
轩辕百里也很开心自己手边又多了一名猛将,点点头说道:”辰逸你带少厉下去说说御前护卫队的情况。皇甫老尚书,朕记得你的书房里,有前代名画,也让朕参观参观啊。”
皇甫老太爷立刻了然,宫中那么多名画,皇上怎么会对自己的珍藏感兴趣呢,这是想和自己单独说话啊,于是回复道:”皇上这边请,老臣带您去。五皇子啊,你在这里照顾一下公主和郡主。”
轩辕琪点点头:”明白。”
皇上走后,轩辕珍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轩辕琪虽然不知道刚刚东街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个小丫头表现的如此明显,恐怕现在正四下去找他那个仅小自己一岁的表弟呢。轩辕琪笑着摇摇头,这个小丫头难道不知道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吗?
轩辕琪看了一眼身边的佟非凉,说道:”不如我带二姑娘转一转皇甫家的院子吧,别嫌简陋就好。”
”五皇子是在说笑吗?皇甫家也是四大贵族之一,轮的着非凉嫌弃吗?”
轩辕琪笑了笑:”二姑娘还是如此犀利,好吧,算我多嘴了,走吧。带你去后园,皇甫家后园的花绝不输于姚家。来!”
佟非凉跟在轩辕琪身后,走进皇甫家后院,不由地震惊。
”想不到,皇甫家此刻还有牡丹花开,而且开的如此繁荣。”佟非凉不由地赞叹道。
”牡丹花,是我母妃最爱的花色。我母妃生在四月,生下来的那一天,皇甫家满园的牡丹花都在同一时间开放了,我外公大喜。故而,皇甫家的园丁研究出一种品种,寒牡丹,使得即使此刻,牡丹花也照样能在皇甫家盛开。”
佟非凉点点头,看来世人只要有心,什么都是可以培育出来的。
轩辕琪走到一株白色牡丹花前,伸出手,小心地抚摸着花瓣,轻声说道:”佟二姑娘觉得,我父皇要和我外公单独说些什么呢?”
佟非凉站在一旁,唇角轻起:”五皇子是把我当成神仙了吗?我又不是皇上,怎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佟二姑娘莫要谦虚,你的智慧,我是极为钦佩的。若是我没有猜错,昨天我三哥恐怕也是被你陷害的。”
佟非凉耸耸肩膀:”五皇子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怎么,昨天三皇子是被人陷害的吗?”
”哈哈哈,二姑娘你是越来越狡诈了!”轩辕琪的眼中流出佩服的神采。
轩辕琪看着佟非凉,这佟家二姑娘一身白衣轻纱裙,浅蓝色的腰封,站在着牡丹花丛中竟然毫不逊色,仿佛一朵空谷幽莲,反而更显得越发的纯净。
”你好像都没有穿过什么鲜艳颜色的衣服。”
佟非凉看了一眼轩辕琪,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这个五皇子还真是有些奇怪。
”若是有一天五皇子大喜,请我去喝喜酒之时,我一定穿的稍微鲜艳一些。”
轩辕琪笑了笑,不愧是大周国第一美皇子,这一笑,轩辕琪五官更显地好看了。佟非凉没见过皇贵妃,但能生出这般绝色皇子的女人,恐怕自己的容貌也和这牡丹花一般美丽吧。怪不得,皇甫莲一直不服气,屈居在皇后之下呢。
”多谢你那天对我的提点,我回去查了,果然,四哥与皇甫家被父皇冷落之事有关系。我也想过皇甫家是被他人陷害的,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四哥。这么多皇兄之中,我还以为只有他是真心帮着大哥,而对皇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人呢。”
”不必客气,我也不是为了帮你。”
”你好似对我四哥有着浓浓的敌意。”
”怎么,那么明显吗?”
”佟二姑娘对人一向冷漠,可是至少还能和我这般交谈。可是,你对四哥,仿佛是见都不想见,看也不想到一般。”
佟非凉笑了笑,好吧,还是自己功力不够,竟然做得如此明显。明显就明显吧,反正这一世,她没有在怕的!
但,佟非凉并不想让轩辕琪知道太多,只要他知道自己讨厌轩辕澈就好。她的目的只是希望通过轩辕琪来打败轩辕澈。目前看来,这个轩辕琪是最有可能战胜轩辕澈登上皇位之人。前一世,轩辕琪也只是到了最后没有轩辕澈心狠,才没有抢到先机,结果功亏一篑的。
如今,这么早,就让轩辕琪看出轩辕澈的野心以及轩辕澈的手段,她不就不信轩辕琪还能像上一世那般妇人之仁。
佟非凉避而不谈自己对轩辕澈的情绪,反问道:”非凉一直很好奇,我一直不知道五皇子你到底想不想做皇帝?”
轩辕琪愣了一下,这句话自己的母妃也曾经多次问过自己,因为他总是犹豫不决,很多时候,他都无法勇往直前,错失很多母妃和外公给他制造的机会。
”佟二姑娘为何如此问?”
”一个想当皇帝的人,像你这般优柔寡断,最后只有一个死字而已。而且害死的不光是你自己,还有你身后的皇甫家族,以及宫中的皇贵妃!”
轩辕琪惊讶地看着佟非凉,这个丫头句句都能说到问题关键所在,自己的母妃和外公,以及那些幕僚不知道和他委婉地说过多少次了。
佟非凉看到轩辕琪的表情,知道轩辕琪自己应该了解自己的问题,所以继续说道:”你看大皇子,他对皇位的渴望,大家都能看出来,即使是三皇子心中的野心,恐怕也是昭然若是。也许就是你这样的心性,所以皇上经常爱带着你在身边。但,若是换做其他的皇子,恐怕早就将皇上哄得团团转,立成太子了。就比如今天这般好的机会,你却陪着珍儿到处玩耍,还去给珍儿买糕点,而将皇上冷在一旁。”
轩辕琪的嘴唇动了动,但没说出话来。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几个兄弟和妹妹之间的情谊你很珍惜,所以你心中不忍去和他们争抢。但是,你又有着自己的家族使命,和母妃的教导,所以你如今两头为难。但,五皇子你自己想一想,你们兄弟八人,六皇子先天夭折,二皇子母亲身份地位低下,八皇子如今年纪过小,七皇子又是应天宫之人,所以剩下的也就是你们四个有机会争夺这个龙位。三皇子的那脑子,皇上是不会选他的。那也就是你们三个人了,若是大皇子登基,你觉得以他这般的心胸,你们几个兄弟能活地安稳吗?而且你一直对珍儿那般好,你觉得大皇子会对珍儿特别照顾吗?恐怕到时候连你们皇甫家都会有危机,珍儿好似对你的这个表弟一见钟情啊。”
轩辕琪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紧紧盯着佟非凉,心中的震惊很大,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了解自己心中所想。是,虽然他们这群兄弟都非同母所生,可是他还是很珍惜与他们之间的情谊的。
佟非凉看到轩辕琪这般的表情,她知道今天自己说得话,恐怕这个轩辕琪身边的人心里都清楚,可是碍着他这个皇子的身份,没人会对他说得这般直白。
”好,我们再来说说轩辕澈!轩辕澈也许曾今和二皇子一般,有个身份卑微的母亲,可是,现在他的母妃已经成为四妃,如今他也同样有了夺位的资格。而他却一直这般谦卑,这般隐忍,暗地里却做出这么多的手段,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不可怕吗?恐怕让他坐上了皇位,你们这些兄弟的下场要比轩辕甄坐上皇位来得更加悲惨!还是说到珍儿,珍儿恐也难逃悲惨的结局!”
”所以…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讨厌四哥的原因?”轩辕琪终于艰难地开口了,声音都有些沙哑,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么深远,一直觉得其实谁来当这个皇帝都是一样的。而母妃每次看到自己这般,总是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算是吧。”佟非凉不想解释太多,点点头。
”所以,五皇子,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其实若是你能成为皇上,恐怕才是对你这群兄弟最好的保护。如果你想好了要做这个皇上了,那就请你坚定你自己的这颗心,这条路很艰难,如你现在这般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何?”轩辕琪追问道。
”为何?”佟非凉冷笑了一下,”五皇子,连这样的问题你都要来问我,你觉得你自己准备好了吗?”
佟非凉突然说话声音很严厉,整个人的气场都爆发了出来,轩辕琪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个小姑娘面前,自己仿佛像个小孩子似得。
”五皇子!你交友满天下没错,可是那些人当中有几个你能确定是真正的朋友?能确定其中没有受人指使接近你的,如司马家这样的?你身份高贵没错,可是你可看到轩辕澈是如何对待宫中的太监奴婢的?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怀远公公什么时候的生辰你可知道?你不知道,但轩辕澈知道。轩辕琪,你和轩辕甄一样,生下来,命太好,你们认为所有人对你们好是理所应当的,而轩辕澈不同,他是逆境成长的,所以他比你们都要坚忍,他的心比你们都要狠毒,所以他能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想要的龙位,而你们被别人玩了却还不知道!”
”佟二姑娘,你把我四哥也说得太可怕了。”
佟非凉气地闭上了眼睛,同样的父亲,如何生出如此不同心性的儿子!佟非凉再次睁开眼睛,眼睛中放射出如星辰般闪烁的光芒。
”五皇子,你以为轩辕澈为何想娶我姐姐?仅仅因为佟倾辰相貌出众?那为何,昨天我姐姐的及笄礼上,他不站出来为我姐姐说半句话?”
”这……”轩辕琪从没有深想。
”五皇子,你身边有个暗卫,叫做郁宏嘉,你信任他如同信任自己兄弟一般。庆元三十二年,你十岁,外出骑马,落入险境,是这个郁宏嘉救了你。但你却不知道,这个郁宏嘉父母双亡,由他叔叔从小带大,而他这个叔叔就是轩辕澈府中的家奴。你又可知道,所有轩辕澈府中的人都对他们的四皇子效的是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