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相爷内心十分感激冉夫人,这个女人在任何时候都能以他的角度去出发,他在内心底里发誓,此生绝不可轻易再负她。
”奴婢想让郡主扶进去。”
佟非凉愣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扶着四姨娘走进了里屋。
四姨娘站在摇*里看着自己的儿子正在咿咿呀呀地吃手,四姨娘心痛不已,孩儿啊,娘亲就要离开了,你要记得想念娘亲啊。
”二姑娘,你可能还不懂,世上哪有一个女人愿意和自己的骨肉分离的呢?所以我傻,听了别人的教唆,做了此等蠢事。二姑娘,您是个厉害的人,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求您,请您今后保护我的孩子。求求您了,您能答应吗?”
佟非凉看着四姨娘,此刻她的眼中没有了刚刚的戾气,只有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无限关切。佟非凉明白那份感情,不由地点了点头。
”多谢,二姑娘了。你这个丫头,表面上比谁都冷漠,其实内心里比谁都善良。”
”四姨娘。”佟非凉大声地喊了出来,众人走到里屋门口,才看见,一把小短匕被四姨娘自己深深地插在腹下。
佟非凉扶着四姨娘缓缓倒在地上,四姨娘用微弱地仅佟非凉能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若…若是…没了…孩子,我…我情愿…死!小…小心…三姨娘!”
说完,四姨娘倒在了自己孩子的摇*脚下。
佟相爷拍了拍冉夫人的肩膀:”这里都交给你处理了。”于是离开了染香院。
相爷走后,佟姚氏看着冉夫人,两个人如同敌对阵营两个首领一般对视着。
”冉妹妹,你还挺厉害的,养了一条那么忠心的狗。不过,不知道二姑娘还能帮你多少次呢?”
”兰姐姐,我儿子是怎么死的,那天,你为了避嫌,连我院子的门都没进来过一次,更没有派任何人来问过。刚刚你却和老爷说起来的时候,能说得如此详细!本来我还不佩服你,如今我倒有点佩服了。用一个孩子来打击别人的人,这样下作的事情也只有下作的人才能做得出。小心,夜路走得多了,报应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齐氏!你说什么!”
”你不是爱姐妹相称吗?”冉夫人笑了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起,我就是个冷血的人,你们对付我的孩子,我就加倍让你们还回来!今后,你最好不要再给我做任何小动作,我齐晓冉可能还会放过你。不信,你就给我试试,看看我齐晓冉是不是还那样好惹!”
佟姚氏还想说些什么,被已经站起来的敏妈妈拉住了。佟姚氏停了口,带着敏妈妈和魏妈妈转身便离开了。
”香彤,找人将四姨娘抬下去。通知四姨娘的家人,安排厚葬。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姨娘,形式上也不能让相爷失了面子。奶娘,我问你,今后你是想继续照顾四少爷?还是我给你点钱你就此离开吧。”
”冉夫人,奴婢从来没有见过您这么好的人,奴婢发誓,今后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用尽全力照顾好四少爷。奴婢的丈夫去年在干农活的时候死掉了,除了这一个,家里还有一个孩子要养活,奴婢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拿自己的孩子发誓,绝不会再有二心。”
冉夫人点点头:”起来吧,你先去和你女儿一起吃点东西。把身子顾好了,才能照顾四少爷。”
”冉夫人您是菩萨!您是菩萨!”奶娘跟着香彤一起下去了。
”母亲。”佟非凉走了过来,扶住了冉夫人。两人往冉夫人的厢房走去。
”孩子,我以前没想明白,今天倒是想明白了。”
”母亲想明白什么?”
”以前,我对你父亲还是有些希望的,我虽然整日待在染香院不愿出去,可是内心里确实希望你父亲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下给我一个说法。所以他不来,我也不愿去找他,我就那么傻傻地等着。”冉夫人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母亲。”佟非凉紧了紧手上的力度,想是让冉夫人别再说下去了。这种失望,自己如何不懂呢?人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死心的,但死心的那一瞬间,失望、痛心、甚至是绝望都会一股脑子地冲进血液中。
”非凉,让母亲把话说完。十八岁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从小生长在齐家,有父亲和兄长的呵护,佟家的表哥又与我两情相悦。我一直期盼嫁给表哥的那一天。十八岁后,我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父亲不娶我,虽说是有皇命,可是连我一个弱女子都能求动的皇命,你父亲如何不能?是我当年太年轻,太执着,我不懂我父亲和兄长当年和我说的话,佟莫然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太好。我忍,我求,我委屈,得到了以为最好的归宿。可是,你母亲的出现,你二哥哥的夭折,我一次又一次地对你父亲失望。到如今,你父亲对我的不信任,一个认识、生活了几十年,你一直执着于他就是全世上最懂你的人,竟然会相信,你是个冷血的人!”
冉夫人说到这里,全身都已经冰凉了。那是一种心寒,仿佛大冬天,从头到尾被人泼了一盆冰水的彻骨的寒冷。
”我刚刚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不是被四姨娘吓的,也不是被冉夫人气的,而是对你父亲失望的。其实,也许我早该知道,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的男人,怎么会对你有真心呢?他的所有都是虚伪和假装而已。佟家,本来就是一个虚伪的家!是我不听父亲和兄长的劝告,是我不听!但,非凉,我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这样的佟家我离开不了,所以我今天没有和你父亲反目。我要让他心中愧疚于我,我要为你争取一片天空。非凉,答应我,今后不管佟家发生什么,你不要管,你就去过你自己的日子,答应我!”
佟非凉愣愣地看着冉夫人,为何,母亲和德妃姑母都说着同样的话。佟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非凉?”冉夫人摇了摇佟非凉的手臂。
”母亲,我答应你。”佟非凉点点头,然后如同和孩子说话一般,”但你也答应我,现在好好休息休息。”
冉夫人也点点头,累了,她是累了。
经过四姨娘的事情之后,佟家到是安静了一段时间。佟相爷这段时间也还是会去染香院,与冉夫人之间的关系旁人看来,更加甜蜜许多。佟姚氏那边也给冉夫人越来越多的佟家的家产及内院的管事权,看上去权利很多,但是,佟非凉和冉夫人私下合计过,这些都不涉及佟家的重要产业,佟姚氏无非是做做样子。三姨娘的院子越见冷清,倒是五姨娘的院子是佟老爷平日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如今的五姨娘的整个人越发地美丽起来。
冬去春来,谁人能改变这四季的迁转?转眼,夏天已经到来,佟家又热闹了起来,佟倾辰今年要及笄了。
佟姚氏一早就将相爷请到了自己的兰亭轩里。
”老爷,再一个月,倾辰就要及笄。去年冬天,咱们倾川就外出游学了,连过年都没赶回来。不过,奴家也已经书信让倾川早日归来。自己及笄的大日子里,怎么也要有个长兄在家啊。”
”夫人考虑的很周全。”佟相爷点点头,口里喝着佟姚氏为自己准备的茶水,”这茶不错,有股子清香。”
佟姚氏早有准备地笑了笑:”就知道您会喜欢。这可是您宝贝儿子在云南给您大老远地派人送回来的。看您来了,我就先让魏妈妈给您泡上一盅。待会,让小厮拿下去,在书房里给您用。”
佟相爷对自己这个长子一向满意,头微点:”这番出去,倾川书信于我,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成熟了不少,老夫也很是欣慰。这茶就放在你屋里吧,我来的时候可以喝,一样的。”
正中佟姚氏内心所想,连忙点头。
”倾辰是咱们的长女,此次及笄之礼务必要安排好。虽不求宾客满座,但至少也要隆重!倾辰这孩子,咱们还是要多费些心思的。”
”老爷,您放心吧。对倾辰这孩子的事我什么时候不上心过?只是,这次将来您请过来,还有一事想和您商量商量。”
”你是指倾辰的婚事?”
”还是老爷深知我心,倾辰这孩子已到及笄,虽不说要马上嫁人,但也要早做些安排。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看相爷点点头,佟姚氏继续往下说:”对于倾辰,咱们俩都是有厚望的。可是如今,皇上的心意还不胜明朗,咱们该如何抉择?不然奴家请皇姑母给看看?”
”万万不可,最近有些人已按耐不住。皇甫家族动用亲信向皇上进言,说五皇子轩辕琪,宅心仁厚,文武双全,暗示五皇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宫中的皇贵妃皇甫莲更是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妃,对皇上立嗣之事多加干涉。已经让皇上龙颜大怒,罚皇贵妃在自己的宫中闭门思过。如今,这个时候去问,时机不对!”
”奴家还以为皇上挺喜欢这个五皇子的,近日里什么大小事情都带着五皇子,没想到,竟然不是。”
”其实,老夫猜测皇上还是最欣赏五皇子的,只是可惜,这群人心太急。皇上这人八岁就登基,十六岁才亲政。期间经历多少艰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为人最忌讳两件事情,一是欺骗,二是牵制。皇甫家族的人干涉他选择立嗣之人,即使皇上心中想的是五皇子,恐怕如今也要再考虑考虑了。”
”这皇甫家人还真是愚蠢。本来奴家还看这五皇子轩辕琪,长得一表人才,堪称几个皇子相貌中最好的,人品也不错。加上这份家族背景,还以为是将来皇上的不二人选,还想说,要不要给辰儿把婚事先定下来呢!看来,还是再等等吧。只不过,如今四皇子确实很少来了,可三皇子轩辕祉倒是三天两头的就托若奕郡主给辰儿送些小东西。那老爷看三皇子呢?”
”三皇子这人,勇猛过人,但是没有脑子。虽然母妃也是四大家族之人,可是明妃这人性格太弱,为人又温婉,是不会去为儿子争取的。恐怕最多也就是个大将军。”
”那以后别让辰儿收他的东西了,省的让人说闲话。”
”小礼物而已,这样也显得咱们辰儿受人喜爱,不是什么大事。关键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意。老夫近日观察,皇上对大皇子最近有所改观。这大皇子最近确实也做了些成绩。”
”如果嫁给皇长子也是不错的,至少咱们家和沈家的关系,还是比较好的。”
”皇长子这人,优点虽多,可是缺点太过明显!一个如此有猜疑之心的人,若是登上了皇位,恐怕对其他兄弟都不会太好,皇上不会不考虑这点。立嗣之事最近争议太多,皇上也是时候表态了。不然拖下去,总是不好。再等等吧,现将倾辰的及笄礼办好再说。”
”嗯,这件事情都听老爷的。”佟姚氏在这点上,还是很明确的,这件事情必须听相爷的。他们家相爷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虽然姚家做了不少贡献,可是还靠着老爷自己的深谋远虑,以及对皇上的了解。
送走了相爷,佟姚氏心情大好,她和相爷之间现在沟通起来越来越有默契了,最近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夫人,大少爷的书信到了,还让人随附送上几匹云南的精绣,说是给倾辰小姐挑一挑,作为及笄礼那日的衣服。这些缎子可都是上乘的绫罗,那上面的刺绣,老奴都还没见过。”魏妈妈手里拿着大少爷的书信,喜滋滋地领着小厮扛着绸缎走了进来。
佟姚氏赶紧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看,又瞅了瞅送来的绸缎,还未开口,那脸上已经堆满笑了。
”老爷说的不错,咱们家倾川果然成熟了。去把各个房的姑娘都喊来吧,大少爷说了,这绸缎是送给倾辰的,但也请其他妹妹一起选一选。倾辰及笄之日,几个妹妹也都要出席的,都是给佟家张脸的事儿。快去吧,今天就选出来。这就让女工们开始赶活,别错过了大日子。”
顷刻间,几房的人都来了,就连没有子女的五姨娘也来了。
佟佳悦一进门,看到那绸缎两眼就放光,好美的绣功啊,尤其那颜色,这京城中都不常见。听说云南那边盛产山茶花,这布匹的颜色就如各色山茶花一般鲜艳。
佟倾辰早就到了,此刻,正在挑选。绕着桌子,连佟倾辰都对这些绸缎欣喜不已。那花色竟然还有镂空的绣法!
但是只要佟倾辰的眼光看中哪个,佟佳悦立刻就冲上去:”兰母,这个布匹给佳悦好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佟倾辰的脸色都变了。
”我说四姑娘,你到底是要几匹布啊?这做戏服也都够了!”一旁的五姨娘先打趣道。
正笑着的时候,冉夫人带着非凉,二姨娘带着佟佳容走了进来。
一晃大半年,佟家不光有长女初长成,连佟非凉和佟佳容两人的模样也变了。两位姑娘去年许还带着点些孩子气,但如今个子也抽条了,脸上的五官也都立体了起来。活脱脱两个大姑娘了。佟非凉更是如此,如今的个字竟和佟倾辰差不多了。
两个人分别跟着自己的母亲和姨娘坐在了一边,看着佟佳悦手里满满抱着的布匹,噗嗤一声佟佳容笑了。
”我说四妹妹,今天是大哥哥给大姐姐送的及笄礼,咱们也就是沾点光来挑一挑,你倒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大哥哥送给咱们的,咱们都是大哥哥的妹妹,本就没有什么外人不外人的。”
眼见着,佟倾辰又看中一匹布,佟佳悦又伸手去拿,瞬间手里抱得全都落在了桌子上。
”这样吧,四妹妹先挑吧,我也累了。等四妹妹挑'剩'下了,我们几个姐姐再挑!”佟倾辰索性一赌气坐在了一旁,不再看一眼布匹。
佟姚氏早就看不过去了,但也不好为小小的布匹而发作。三姨娘倒是不支声,看着自己女儿在哪里挑来挑去的。反正她的教育一向是,喜欢的就要去自己抢,否则像她们这种庶女的出生,根本就得不到。
但,三姨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兰夫人,听说咱们敏妈妈是宫里出来的。这些日子,都在给大小姐培训宫中的礼仪呢。这样的好事,可也要让咱们其他屋子里的姑娘一起学学啊。总不好在大姑娘及笄礼上给大姑娘丢脸啊!”
佟非凉看了一眼三姨娘,忽然想起四姨娘临死前说的话,这个三姨娘当真不简单!
--
明天可能楠竹要出来冒个泡,恩恩,看看能不能写到那,哈哈,遁走~
ps,明天就是六月第一天,月票砸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