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天空黑得可怕,见不到一丝亮光,抬头望天,仿佛一个大黑锅盖在头上,阴森森的,胆小的人忙低头赶路,再也不敢抬头,心里怦怦作响,也不知道黑暗中是不是藏着什么可怕的鬼怪?
“是这里?”
杨澜慢慢蹲下身,靠近缩在墙角的罗家胜,面对面地盯着他,身边,王峰提着一个灯笼,灯笼上面笼了一层麻布,让光亮透不出去,只能照亮附近,在昏暗的光线下,罗家胜的脸色变幻得极其精彩。
忽而沮丧,忽而恐惧,忽而木然……
在这墙根的角落,除了杨澜三人之外,单赤眉也在场,他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提着腰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在二三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家看上去颇为华丽的大宅,宅门紧闭,宅门的上方挂着两盏红灯笼,灯笼上分别描着两个大大的王字。
这是京城富商王百万的府邸。
两日前,罗家胜在振威武馆被杨澜拆穿了身份,惊恐得昏厥过去,随后,便成为了杨澜的阶下囚,由单赤眉等人负责看守。
待罗家胜醒来之后,杨澜开始亲自审问罗家胜,他原以为作为秘密教派的子弟,必定在精神上有着强大的信仰。而对于有着强烈信仰的宗教分子,严刑之类的东西用处不大,对方若是不想说,不管你怎么施以酷刑。他都不好吐出半个字来。唯一让对方开口的路径,只能从精神上去摧垮对方,让目标失去信仰,截断他与心中坚持地某种东西的联系。
说实话,杨澜对于这次审问其实蛮期待的。昔日,在严刑逼供这门功课上,他从来就没有拿过什么高分。教官说他想象力不够,如今,他到是有了一些点子,罗家胜作为审讯对象,可以验证他的这些点子是不是可行。
然而。杨澜失望了。
他地那些点子根本就没有实施地机会。甚至。连审讯都还没有开始。他以为地那个狂热地宗教分子便像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知地情况全盘托出了。
罗家胜是山东人。原本是马户出身。大明朝地马政是为了培养出一批战马。让边关地边军有马可骑。要和关外地那些鞑子。东虏交战。没有战马是万万不行地。而在大明朝。也只有北方地某些平原能够养马了。
从洪武年间开始。朝廷就把战马交给顺天府附近地农户饲养。最后。推广到了整个河北和山东。马户养一匹母马每两年要交一匹马驹。交不出即罚款。这大大加重了马户地负担。所以人们说江南之患粮为最。北地之患马为最。”
单是祁州(今安国市)境内即额定儿马一百二十匹。骡马四百八十匹。弘治六年(1493年)又核定儿马一百零八匹。骡马四百零二匹。每年还要买备用马一百零八匹。解往太仆寺。遂成定例。
解马至太仆寺例由民解。马途中多有倒毙。马户往往因此而倾家荡产。
到万历六年(1578年)以一条鞭折就法按亩征收上解马匹之马价,由马头负责买解,但每解一匹马民户仍不免赔补费用白银数十两。狡猾地马头往往串通地方胥吏广为科敛,坑害马户。
罗家胜便是这众多地被马头迫害以致家破人亡的马户之一,后来,他不得已背井离乡成为了响马。
所谓响马,就是那些马户出身的壮汉,几十个同乡之人在某个头领的组织下,骑着战马去劫掠他乡富户,或是拦路抢劫,因为有战马,行动快速,来去如风,再加上,这些家伙若是不出动,则都是良民,官府很难抓捕。
罗家胜投靠了山东当地的一个豪强,那豪强有着大量田庄,许多人都帮他家做活,每次出动,都由其牵头。
跟随这个头目干了几次没本钱的买卖后,因为罗家胜善于察言观色,拍首领的马屁拍得不错,故而,很快便被那个首领引为心腹。
就这样,他被那个首领引领入教,成为了闻香教座下宣教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