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一无所知的崔破,此时手中正拈着那枚金不摇簪子,不知该如何处理,他本为惩戒之意方才顺手取了来,难道现在再还回去不成?遂也不再多想,顺手收入怀中,复又掏了些钱出来,扭头对正满脸崇拜的看着他的小六子说道:“此时无事了,这些钱你拿着,便自去吧,以后若是能不偷,便不要再偷了”说完将手中的钱钞递了过去。
等了片刻,却不见那小六子来接,下一刻,更见他扑通一下,在这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对着自己就是跪了下来,口中叫道:“师傅,请你收下徒弟吧!”说完,也不待崔破答应,便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崔破闻听此言,差一点没有笑出声来,“收徒”还是在这朱雀大街上,这也太疯狂了,口中答道:“不可……”谁知他这两字刚刚出口,便听“哇”的一声,那小六子已是惊天动地的哭出声来,那声音真叫一个凄惨,更兼眼泪滚滚而下,将他那张原本粘满灰尘的小脸冲的是一道黑一道白,让人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可怜。
崔破又是一愣后,方才明白今日是遇上了一个小“赖皮”,眼见周围围上的人越来越多,更有许多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而小六子更是见人越多,哭的越是大声,一边哭一边还诉说着自己三岁丧母、七岁失父的悲惨遭遇,引得不少围观的大婶也是陪着掉眼泪,议论崔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保不准一会儿不会再跳出一个路见不平的人出来。
眼见如此,脸皮薄薄的崔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狞笑一声道:“好好好!小六子,我就收了你,只是你若是受不了那苦,哼,可别怪师傅将你逐出门墙”
他第一声好字刚刚出口,那小六子脸上已是云收雨住,待的一句话说完,他早已经低眉顺眼的站在崔破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马缰道:“师傅,徒儿给你牵马?”
崔破一路黑着脸带着自己这个“救”回来的徒儿回到了长寿坊,看他身上穿着脏破不堪,崔破一边暗骂自己,一边还是领着他去买了几件新衣,只是那店家一见崔破领着小六子上门,一边皱着眉头迎接,一边抽着脸上的肥肉开始降价,只让崔破看得好笑不已,心中对小六子的恶劣更多了几分了解,心中更是生出一个念头:“这以后,买东西都让他来,倒也算物尽其用了吧!”
回到观中小院,崔破让他取水自己梳洗,不一时,小六子洗毕,换过衣服走了出来,却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只是那一双眼睛实在是太灵动了些,虽然努力的站正了身子,也无法全然掩饰那一股惫赖之气。
此后数日,一边看书,一边调教这位徒儿,崔破自觉,若说自己是名师只怕是未必,但是严师二字却绝对当得的,每一天下来,那小六子都是骨头架子散了又散,只如一堆烂泥一般,难得的是却不曾听他叫一声苦,倒也让崔破心下点头不已。
这一日晨起,已是到了郭老令公八十大寿之期,崔破叫住了苦着脸正欲出去接受“磨练”的小六子,吩咐道:“去,换过衣衫,随我出去一躺”这一句话,只让这几日憋的狠了的小六子喜的抓耳挠腮,急急而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