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口的是那老妇人,只听她说道:“崔公子少年高才,纵然是我们这些化外之民也是闻名已久了,更兼世家高门而有如此慈悲心肠,就更是让人佩服了,快请坐,阿扎,让他们换最好的蒲桃酒来”后一句却是吩咐适才去请崔破的那个汉子。
崔破也便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不待酒来,先微微一笑问道:“我今日才到长安,你们如何知道是我?”
“噢!这便是长生天赐给的机缘,保佑我们能于此处见面”那妇人虚晃一枪答道
崔破见她话语不实,心下不喜,他也不再问,只等酒来以后,随意而饮,再有那老妇问话,他也只是含糊回答。一时间室内的气氛颇是有些尴尬。
此时,忽闻那居中而坐的女子道:“我素来喜欢公子的曲词,尤其是那一首“明月几时有”更是如此,适才公子为那唱曲少女写词之事,恰巧为我等所见,我见此词体例新颖,词意鲜活,这曲风相符,再看公子年龄气度,所以大胆猜测,后来便让阿扎前去相请,也有验证之意,不想果然就是公子,还望莫怪”虽然此女说话不免有蕃人特异的发音,难得的是她嗓音低沉,有一股特有的磁力.加之话语坦诚,也就打破了崔破心中小小的心结.
“看来还是自己没经验,被人一试就给试了出来”崔破暗道,不过此事他倒也不在意.只是对那少女微微一笑,算是回答,却惹来身侧一道凌厉的目光.
崔破浑然不在意的又饮了一锺后道:“却不知三位找我来所为何事”
“听说公子与当今最受太子赏识的中书舍人崔佑甫是同族?”依然是那少女问道
“我是博陵崔氏,崔舍人是清河崔氏,虽然是由一族之中分支开来,却是从未拜见过”崔破对她印象不错,象这等非关机密之事,也就不刻意瞒她
“噢,没见过!那为何这位崔大人却对公子赏识的很,更听说便是太子雍王适殿下也曾经三次提到公子的名字”那女子似有疑惑的问道
崔破一听此言顿时心中一跳:“这几个人是谁,居然对大臣家事如此明了,更是连太子几次提到自己的名字都是清清楚楚”心下如此想,手中已是放下了手中的金锺,面色凝重的问道:“姑娘等人又是谁,为何连这等本人也不知道之事如此清楚,难道姑娘不知道,依照《大唐律式》,刺探王孙行踪,可是要杀头的吗?”
“哼”却是那旁边坐着的豪迈男子闻言站了起来,手按腰刀,两眼微眯,狠狠的盯着崔破,似是只要那年轻女子一下令,便要将眼前人格杀当场一般。
崔破为人,只要别人不招惹了他,他便整日都是好好好,最是个没脾气又不愿得罪人的,但是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反而激发了他身上素日不显的逆骨。
在那年轻女子看来,她眼前的这个以文才风流名传天下的少年,面对有康延川第一好汉之称的松瓒萨多那凌厉的气势时,竟然没有半分文士应有的胆怯,只是轻柔的放下手中的琉璃锺,脸上犹自带着那一抹和煦的微笑,用一幅与人无害的样子看着那欲择人而噬的猛汉,唯一不同的便是眼中忽然闪现的那一抹精光越缩越小,最后竟然缩成了一点最微小的精芒,紧紧的锁定在松瓒萨多的身上。
“应对此人,看来用武力可以威胁是不成的”从小便学习如何治理部族的少女果断的做出了判断,当下对那汉子吩咐道:“萨多,不得对贵客无理”
下一刻,她便转身对崔破说道:“公子勿怒,我现在便告诉你事情的原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