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铁信如今可是鼎力支撑这成王,难道这谋逆之罪其实是成王吗?
“我这里还有封信,是一个叫‘欧阳健’的人最近写给苗疆教主的信,让他尽快搜寻一种使人迅速致死、无色无味的毒药,还反复交代要慎重,不然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各位想不想看看?”
这当然是假话,假的不能再假,也是他杜撰模仿的。
他能无中生有,颠倒黑白,为什么他不能呢?
群臣更加惊讶了。
“一派胡言!”欧阳健则是大怒。
这欧阳智还真是急了的兔子,乱咬人呢。
不过他又岂能怕他,他还有一个重磅证人未出场。
“我这就让你看看真正的事实,让众臣看看你更龌龊无耻的一面。”他自然不再给他时间,这般诋毁他,在这假作真真作假的事实面前对他一点也不利,“请太后祖母的驾!”
一语宣完,这欧阳健先看群臣一眼,然后又对欧阳智兄弟得意而阴沉的冷笑。
欧阳智看一眼这欧阳健,然后看向欧阳睿。
情知这番必然是要坐实他的罪名,他却无奈,最终也只能狠下心腆下脸承受那污蔑诽谤,然后思索该如何靠近这欧阳健,然后抱住他一起死。
感受到兄长紧张又复杂的目光,这欧阳睿禁不住眉头微蹙。
这太后除了这欧阳健,他们这帮兄妹谁也不喜欢,连那千方百计讨好他的静宁静云这两位公主都不喜欢,当然也不喜欢他们兄弟,相信这番来准没好事。
该如何才能反败为胜,彻底洗清兄长身上的罪名呢?
如果要是丰表兄这会儿出招就好了,丰表兄没事,还用特殊方式传信给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手……
但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呼唤,他好像看到了……丰表兄。
真是呢……虽然他化了一脸乱七八糟的状,还穿了宫女的衣服,佝着身子,垂着头,扭着腰还迈着小碎步,走在那太后身边。
但他们俩可是从婴孩时会爬开始就一起长大的,他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哈哈……
堂堂的威远王爷扮宫女,这要被揭破了该多好玩。
不过实心说,这丰表兄扮起女人来,还挺俊俏妩媚吗,只可惜他……不好男风。
欧阳睿很想很想笑,为了避免笑出声,他赶紧踢了身边那常思明一脚,丝毫不惧那群臣蹙眉看过来的目光。
“太后祖母,您快请坐!”欧阳健赶紧上前,扶了崔太后坐下,然后率先给她行礼。
群臣也赶紧给崔太后行礼。
欧阳睿也跟着群臣跪下,但欧阳智却呆呆的没动。
正好!欧阳健见了冷笑,然后看向那面对群臣很是拘谨的崔太后,“太后祖母,请您过来实在是不得已,奸人不除,相信您和孙子心情一样愤懑痛苦,此刻能不能请您告诉孙儿和众臣,谁是谋害了父皇的人?”
听提到儿子,崔太后禁不住又是泪眼婆娑,哽咽起来。
一边高个的宫女赶紧递了帕子给她,她擦了擦才止了哭,然后看向群臣,“各位爱卿,其实这都怨哀家,纵宠那太妃崔容容,以致酿成今日之祸,不过好在上天有眼,让哀家有机会揭举那与这崔容容勾搭成奸、人性沦丧的谋逆之臣……”
她真的很想给侄女留下面子,给崔家留些面子,给自己留下面子。
但杨国丰告诉她,要是这样做的话,那对儿子不公平。
是啊,确实啊,不是因为信任她这个母亲,一向谨慎的儿子又怎么会被人暗算,不得善终。
如果这奸贼不是想讨好自己,又怎么会勾上侄女。
怪她呀!
所以她如今就义无反顾的要揭破这一切,相信她这般做,儿子在天上也会安息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自然感染力极强,群臣都一脸愤慨,多受过昭和帝恩惠的更是落下泪来。
“太后,快告诉我等这该千刀万剐、禽兽不如的人是谁?让我等为皇上报仇。”那常思明被踢了一脚后,悄无声息的移到另一边,这会儿自然有得了说话的机会。
哼,要尽快除了这欧阳智,还有这欧阳睿。
看一眼煽风点火的大舅子,欧阳健满意的暗点头,然后一脸高傲的等着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只不过——
“那个人就是这欧阳健!”忽然一只手,颤巍巍的指过来。
欧阳健禁不住瞬间呆了,看向太后。
这是哪里弄错了吗,还是这太后失常了?
“是他,以后位诱惑那崔太妃,借了哀家那碗红豆汤,毒害了皇上,又在灵堂上指鹿为马,嫁祸给太子,还将皇后逼出宫去,怕事情败露,更是杀了那崔太妃灭口,又如今又蛊惑哀家,准备将太子置于死地……”太后站起来,大声的指正这欧阳健,苍老的眸子里更是落泪纷纷。
儿子呀,你真是错爱了这狼子野心、凶残毒辣的禽兽。
其实又何止儿子,自己不也是吗?宠信这奸佞禽兽,导致酿成大祸……
这时欧阳健已经反应过来,“太后,看来你是因为悲痛疯了。”上前一步,就要制止那太后。
却没想到,一边忽然有一只手伸出,一把隔开他的手。
正是太后身边那高个宫女。
他这一下,力度不小,却没想到竟被轻轻化解,他不由定定看向那宫女。
但不看还好,一看禁不住瞬间大吃一惊,“杨国丰!”
那乔装成宫女的杨国丰听闻,立刻将脸上的妆容一抹,“成王爷,很失望吧,一把大火没有烧死微臣。”
虽那脸庞还不大看得出来,但那声音群臣又岂能认错,“啊,威远王爷!王爷没死……”
“四表弟!”欧阳智更是欣喜的出声唤他道。
“四表兄!”欧阳睿也唤他一声,但是少了欣喜,多了戏谑。
“欧阳智杨国丰之流,谋害皇上吗,迷惑太后,大闹登基大典,来人,将他们拿下!”这时那欧阳健急了,对左右高声号令一声。
大殿两边立刻涌了许多御林军出来,在石铁信的带领下先围住大殿,然后又向众人包围过来。
群臣慌了,慌忙闪避。
而那石铁信看那已经推下台阶的欧阳健一眼,然后对身后一挥手,他身后的弓箭手立刻上前,蹲身,搭弓,欲放箭。
杨国丰见了,立刻一击掌,瞬间就又有许多御林军出现在众人身后,为首的正是杨国寿杨国庆兄弟。
“啊……”石铁信也禁不住大吃一惊。
这杨国庆也是御林军头目,虽然地位远远不及他,但却因为人豪爽真诚,兼是皇后娘娘的侄子,所以威信直逼他这统领。
在开始他投了成王这一帮,就是因为嫉妒这资历年纪都不如他的杨国庆。
在杨国庆因为通敌叛国被关押慎刑司之时,他可谓心花怒放,更加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成王身边,然后排除异己,清除了杨国庆的人,将这御林军大权紧握手中。
而这回杨国庆又出现了,还带着人,他自然感到威胁。
“兄弟们,石铁信勾结成王,谋害皇上,其罪当诛,难道你们还要跟随他纣为虐吗?”杨国庆则是看了石铁信身后的御林军一声喝问。
这一声结束之后,立刻有许多士兵纷纷退后,还有一些放下武器,也有一些慢慢的向这边移动。
“王爷,先走,城外自有我兄长的军队接应!”那石铁信见形势不利,立刻对欧阳健招呼一声。
那欧阳健恋恋不舍的看一眼那正中还没来得及坐上去的宝座,再看一眼那愤怒的看着他的欧阳智等人,最终满心不甘的转身往外退去。
那石铁信则领人护在他身后,也慢慢退去。
“王爷,带着我呀。”那常思明见了,就想追上去。
欧阳健理也不理他,石铁信更是赏了他一脚。
“哎呀,我的妈呀……”那常思明捂着被踢中的膝盖哀叫。
“四表弟,难道就让这欧阳健这样走了吗?”欧阳智看向杨国丰。
“不然能怎么样,”杨国丰对他低声道,“这几日我们一直避在密道里,五弟也就笼络了这些人。”
欧阳智闻言立刻明白。
其实他们这般面不改色人的和石铁信对峙,也完全靠的是勇气。
石铁信和欧阳智出了门就后悔了,因为那许许多多的御林军一看他们退,以为他们大势已去,立刻纷纷倒戈。
等到退到宫门处,立刻又遭到玄武教道士和怀远王手下一帮武功高强之人的伏击,又冲散了不少人马,幸亏蓝太师蓝山秀蓝水清父子三人,带了苗疆的人和蓝家秘密训练的一些死士过来接应,才顺利逃脱。
“外祖父……”一见那蓝威庭,欧阳健立刻上前,想说什么。
“出城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蓝威庭则对他摆摆手,然后催马。
欧阳健顿时也振奋起来,跟在后面。
“太师,大事不好,信亲王世子和康王带人在前面包抄过来。”但就在这时,一个随扈匆忙来报。
“怎么办?”欧阳健急了。
蓝威庭也是一阵蹙眉。
众人都沉默着。
“父亲,我们往城西围场那边去吧,别忘了那里还有一处行宫呢。”在沉默中,忽然一个清越的声音开口。
正是那和尤亮骑马并肩站在一处的蓝水清。
众人闻言一愣。
“杨家的家眷跑了,可惜了。”蓝水清又一声,然后率先催马往西。
那尤亮见了,立刻跟上。
“哈哈,表弟妙计呀!”那欧阳健则大笑起来,转向外祖父解释,“那里有欧阳智的孽种。”
蓝威庭一愣,点头。
……
“那石铁成早就带了人马候在北门,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这欧阳健等人出城。”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大门口处,杨国丰已经换回了男装,此刻骑在马上的他,正一边看着刚刚恢复了职务的梁振安排众军士严守街道,保证民众安全,一边同样骑马在他身边的欧阳智说道。
“四表弟,放心,康王和靖弟已经带人过来,相信他们跑不了。”欧阳智则道。
“太子殿下,”但他话音刚落,一个手下就匆匆而来,对他躬身禀道,“成王带人往西面去了。”
欧阳智听罢禁不住大惊失色。
“怎么了?”杨国丰忙问。
“珍儿和潇儿在那边行宫里。”欧阳智说完,已经打马而去。
杨国丰一愣,也赶紧跟在后面。
欧阳智和杨国丰等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西城行宫高大巍峨的门敞开着,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被绑在了门前桩子上,身边站着两个持刀侍卫。
两个侍卫手中的刀迎着下午西斜的阳光,反射在女子脸上,直逼的女子睁不开眼。
“珍儿……”欧阳智在距离门口五十米处打马站定,喊了女子一声后,目光又快速的逡巡,当发现被绑着的除了邹珍儿外并无其他人时,禁不住心情稍安。
女子抬起头,看过来,却是立刻落下泪来,“殿下……”
“哈哈……”随着一阵笑声,欧阳健一干人缓缓走出来。
“欧阳健,你可真是无耻卑鄙到了绝点,妇孺之辈,也值得你这般利用吗?”欧阳智见了,立刻眯起眼眸对那为首的欧阳健冷声道。
“欧阳智,我不知道什么叫卑鄙无耻,我只知道什么叫‘胜者王侯败者贼’。”欧阳健又笑,“识相点,将皇位让出来,我保证你的妾室儿子安然无恙。”
“你休想,让天下落入你这样禽兽不如的人手中,我宁死。”只不过他话音刚落,那欧阳智就语气坚定的道。
“呵……你还真是顽执,算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这样吧,你放我们出城,我放了你的妾室儿子。”很快那欧阳健又道。
“不可——”不待那欧阳智开口,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正是那紧跟着兄长和表兄带人赶来的欧阳睿。
欧阳智转头看他,众人也看向他。
实话,一旦真放了欧阳健和这帮人,他们必定会去和直隶总督石铁成汇合,那样这欧阳健就会自立为王,到时就会大越分裂,内战频起。
众人的目光又从欧阳睿毫不退避的脸上转会,落到欧阳智的脸上。
欧阳智看一眼那刀下的邹珍儿,脸上闪过犹豫。
众人也看那邹珍儿,却是纷纷垂下眸。
氛围顿时变得异常凝重……
“殿下,不必忧虑我,放心,潇儿没事,他——很安全。”但就在这时,那邹珍儿忽然大声道。
欧阳智一愣,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为儿子欧阳潇,没落入敌手,感到庆幸和高兴。
“贱女人!”欧阳健见了,禁不住气急败坏,上去就狠狠的给了邹珍儿一个耳光。
“啪——”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欧阳智还是听见了清脆的一声入耳,再就是邹珍儿那被打偏过去的半边脸上的瞬间红肿,以及唇角淌下的血迹。
“欧阳健,打一个女人,这算什么本事。”欧阳智禁不住愤怒的握紧了拳。
“呵呵……”欧阳健冷笑,然后一把从一边的侍卫手中抽过刀,“我不禁要打,还要一刀刀的活剐她,皇兄,相信这样让人血脉贲张的情景你一定也乐于看。”边说着,手一挥,一刀就刺在邹珍儿的左肩上。
鲜红的血迹立刻浸染了衣襟,然后一滴一滴的滴下来,但那邹珍儿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贱女人,还挺倔,那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欧阳健禁不住很是恼怒,手中的刀一挥,就又要刺上去。
邹珍儿可能是怕了疼,禁不住浑身一颤,眼一闭。
“哈哈……”欧阳健禁不住大笑,刀停在邹珍儿的脸侧,“不过……只要你说出你将那小孽种藏在哪儿,我立刻放了你。”
此刻他真恨不得一刀将这个女人结果了,他听了表弟的话,伙同众人一起来了这里,原本是想着抓住那小孽种威胁这欧阳智。
要知道,那可是到目前为止,这欧阳智唯一的儿子,这女人那欧阳智也许不在乎,但这儿子却是看得十分重。
但却没想到的是,这贱女人竟然将那小孽种藏了起来,问她也不说,搜也搜不到,最后他只好暂时将这贱女人绑了起来折磨。
邹珍儿闻言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贱女人……”欧阳健骂一声,又握紧了刀,然后看向欧阳健,“皇兄,记得这女人曾经舍命救过你呢,你就忍心看着她承受这被捅成马蜂窝的疼痛,你也太绝情了吧?这不让天下耻笑吗?”一边讽刺着,手上猛然使力,邹珍儿另一只手臂就已经被划了深深一刀。
邹珍儿不自主的呻吟一生,血如泉涌般冒出来,沿着那绿衣落下,很是触目惊心。
欧阳智见了,禁不住心头一缩,眸底含了泪光。
曾几何时,在权力斗争中,他已经忽略了她曾经舍命相救、无怨无悔的那份深情。
但偏偏这事实就这么残忍,让他想起,而且将这么痛苦的抉择放在他面前。
“算了,让他们走吧。”杨国丰看了忽然就想起了九姐儿,想起了儿子,不忍,转向欧阳智。
欧阳睿听了,立刻蹙眉,清寒的桃花眼有着明显的不赞同。
欧阳智禁不住一阵为难至极。
放了欧阳健吗?唯恐天下大乱,不放,可难道真的看着珍儿被……
“殿下,来生见!”
但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大喊,举目看去,就只见那拼力将身子一转,往前一纵,胸口迎了欧阳健手中的刀而去,“噗——”的一声,欧阳健手中的刀就已经深深没入他的胸口。
欧阳健惊呆了,众人惊呆了。
“珍儿……”欧阳智则是大叫一声,纵马就冲上去。
杨国丰和欧阳睿则是带人紧随其后。
杨国丰欧阳睿等人和欧阳健一帮缠斗在一起,欧阳智则是上前紧紧抱住那胸口不断有鲜血涌出的邹珍儿。“珍儿,你怎么样?”
邹珍儿却笑了,气息微弱的道,“潇……潇儿在……在我床下……暗格……”说完,立刻闭上了眼,脸孔也瞬间煞黄。
欧阳智俊眸中禁不住有泪滑下,紧紧抱着她,“珍儿,你不能有事,要挺住……”
但邹珍儿回答的他的只是一阵静默。
看着怀中寂然不动的女人,欧阳智禁不住心痛如割,“傻瓜,为什么总是用生命来博,你这般……可让我如何偿还,醒来吧,我答应你,如果你这次还能侥幸活下来,我做平民,你将是我最爱的正妻,我做帝王,你将是我最敬的皇后。”
他这一席话说完,就意外的发现邹珍儿那已经紧紧闭上的眼睑忽然微微颤动一下,他禁不住一阵惊喜,对一边几个侍卫几句,让他们去救儿子,而他则迅速抱了邹珍儿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尽管杨国丰等人全力以赴,但最终欧阳健、石铁信和蓝水清还是在尤亮及两个苗疆高手的护送下逃了。
因为那苗疆的用毒手段实在厉害,尤其是召蛇那一招。
那个长了一双疤瘌眼的苗疆人,拿了一根笛子,忽然就吹奏起来。
听他一吹奏,吃过这个亏的欧阳睿立刻拉了众人后退,可是还是有些侍卫被毒蛇咬伤了。
后来杨国丰点起火来,破了这蛇阵,追上去,拿住了蓝太师等人,可这几人还是逃了。
欧阳睿气的直骂街,很想拉杨国丰追过去,但无奈他伤还没好,而杨国丰又惦记着家眷,最终也只好作罢。
杨国丰半路上就带了人去了城外,接应那被派去帮他保护并迎回杨皇后和家眷的荣岩梁振及几个大臣,欧阳睿只好自己回了宫,去和兄长说。
但欧阳智又哪有时间理他,正在亲自监督太医帮邹珍儿诊治。
知道太医匆匆出来报,说邹夫人命总算保住了,欧阳智才一脸欣喜地长长舒了口气。
“这样一个女人,看把皇兄紧张的。”欧阳睿终于得了机会嘲讽兄长。
“什么女人,今后她是你嫂子。”欧阳智却淡淡的回他一声,然后又往崇政殿昭和帝的灵堂方向而去了。
欧阳睿一愣。
“啪——”身后有杯盏落地的声音响起。
欧阳睿回头,却发现正是那太子妃郝静心。
想起这次郝家竟然也以为他们兄弟大势已去、隔岸观火的作为,欧阳睿看也没多看她一眼,转身也跟了欧阳智往灵堂方向而去。
那站在原地的郝静心,则是美眸缓缓垂下泪来。
当抱了儿子、坐在奔驰的马车上的九姐儿,听见外面喧闹的人马声,掀开车帘看时,立刻就对上了前面高踞马上的杨国丰那双幽深的眸子。
她明明想笑的,但谁知却鼻子一酸,泪水却纷纷落下,打湿了脸颊。
杨国丰见了,立刻在众人目光下催马过来。
马在近前停下,杨国丰则一掀车帘,伸了长臂过来。
九姐儿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抱起她了。
她一时禁不住很是不好意思,让人看了,还有他的手下和同僚,不被人笑话才怪。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因为他只是将她手中的孩子抱了过去,然后将孩子高高举了起来。
“咯咯……”小杨梓快乐的笑了。
九姐儿却是瞬间沉下了脸。
“呵呵……”杨国丰看她一眼,低笑一声,转身催马,抱着孩子又奔前面队伍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九姐儿又笑了。
杨国丰几兄弟并未回府,直接就跟着杨皇后去了宫中吊唁昭和帝。
九姐儿她们这般女眷,回了府上,自然先是一番安置。
府上并没什么佣人走失,留守的大总管杨忠和杨五依然将府上管制的一片清明有序,孟老太妃见了禁不住满是感动,当即决定每人各赏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虽然正值国丧,但这依然压制不住众仆的激动心情,府上一片欢腾。
傍晚时分,美中不足也终于得到弥补,那就是杨家几兄弟回来了,在秋枫阁里闭门良久,后来终于带了客人瑜王欧阳睿,出现在了晚饭桌前。
孟老太妃自然高兴之极,忙吩咐罗妈妈添菜添碗,一番忙活后众人才终于坐下用了一顿久违的团圆饭。
席间,自然其乐融融,一片温馨。
“四表兄,你怎么知道慎刑司处有密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隔着屏风的男眷那一桌传来对话声。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沉默了一会儿,欧阳睿的询问声又起。
“那年你因为怕被皇上考校功课偷溜出宫,姑母让人四处找你时发现的。”
伴随着几声若有若无的低笑声,欧阳睿又是一阵尴尬沉默,好久之后,才又感叹,“你这嘴可真严,那年我们都才十五岁,这一晃都十多年了,我才知道你也知道那里的密道。”
“要不那场大火眼见着势必会烧起来,恐怕四表兄这一辈子也不知道。”杨国庆语气复杂的插嘴。
他这句后,屋内瞬间再次沉默。
但这次却完全不同于刚才,明显要凝滞许多。
坐在九姐儿对面的孟老太妃脸上划过一丝冷笑。
九姐儿则是在心头暗暗叹息。
老人是在悲愤帝王的猜疑之心吧。
要不是看那火定会要了几兄弟的性命,杨国丰估计怎么也不会用上这密道,一片忠君之心呀。
不过好在还不是太迂……
“呵呵……”很快,这沉闷氛围又再次被欧阳睿的干笑与低语声打断,“对了,四表兄,估计今日你在中和殿上陪伴太后祖母出来的情景也会瞒上许多年吧。”
“呵呵……”
这一声毕,低笑声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