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煜腮边隐隐鼓动了一下,那是隐忍下的咬牙,花云月那个女人,竟然还敢来!
“是月姐姐来了,父皇,快让她进来呀!念儿好些时候没见她了,好生想念呢!”夜念奴兴奋地站起来,跟着那个通传的宫人迎上去。
夜慤帝挥了挥手,身边太监总管便扯着嗓子喊道:“传!”
不多时,隐没在半人高的花丛后头的道上,便出现了一个锦衣华服却步履蹒跚的女子,头上摇摇欲坠的发钗,身上凌乱不堪的宫装,无不显示着她的狼狈。
也是,赶着小毛驴又乘坐马车后还走了近半个时辰,即便是精心打扮过后的贵族女子,最后也难保不会花了妆乱了衣裳啊。
“月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你若再不来,皇兄就该被那女妖精勾走了!”夜念奴全没有一点公主的矜持,拉着花云月就大嚷道。
“臣女见过公主。”花云月盈盈一拜,倒是装得一副名门贵女该有的样子,莲步轻移至宴上,像所有知书达理的女儿家那样,低垂着头给皇帝贵妃行礼,“臣女来迟,还请陛下娘娘莫怪。”
“起了吧,”夜慤帝对花云月这失礼的狼狈妆容颇有不悦,“花氏,本皇且问你,你可曾亲眼见了锐亲王妃气绝身亡?”
“回陛下的话,确有此事。”花云月尚未看到花云裳,听得夜慤帝这么问,还以为红玉颜得手了,花云裳已经死在来皇宫的路上了,心头自然畅快。
“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跟本皇说说,我儿身边那人,又系何人?”夜慤帝怒道。
花云月吓得一抖,颤巍巍的抬起头,先是看到夜煜阴沉得吓人的俊颜,已经有些怯意了,稍稍移了视线,就看到花云裳笑着冲她招手。
她脸色铁青,人家却满面桃花,挤眉弄眼的问她:“嗨,美人儿,你心爱的小毛驴呢?”
“花、花云裳……你怎么还没死?”花云月原本也是个有城府的,可花云裳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多,以至于她当众失态,指着她就尖锐的喊了出来。
夜煜眯了眯狭长的凤眼,浑身上下都冒着滋滋的寒气。
而被这么“诅咒”的花云裳则显得很是淡定,放下糕点,两手食指对对碰啊碰,幽怨的望着她,说:“姐姐希望我死么?”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夜煜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若不是她脸颊不自然的潮红,他真有些怀疑她是假装酒醉。
花云月不知如何回答,打心底里对花云裳还有些害怕,毕竟当初她是被她陷害,方才打入地牢受尽了折磨,如今她似乎得了王爷的宠爱,若是把事情抖出来,她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着,花云月更是气愤,采盈果真不是个信得过的,那个什么侠女,也忒没用了点,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
“我偏不死,气死你!”花云裳吐了吐舌头,俏皮得很。
夜煜摇头宠溺的笑笑,原来喜欢顶嘴的她这般可爱,只要不是与他呛声,他倒乐意看着她胡闹。
“锐亲王,本皇想听听你怎么说。”夜慤帝心中似乎有了想法,但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
“王妃久病不愈,身子孱弱,前些日子身怀有孕,不幸滑胎,儿臣府上的大夫束手无策,都道是回天乏术,儿臣便暗中请了江湖郎中为她医治,是以,府上人都当她已与世长辞。”夜煜说,不卑不亢,说得跟真的似的。
“才不是……唔!”
花云裳本要说话,夜煜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后者气鼓鼓的张嘴就咬,可怜锐亲王殿下强忍着疼痛,却还装作为她擦拭嘴角。
“如此说来,倒是本皇误会了,”夜慤帝爽朗一笑,对冷汗涔涔的花太傅说,“花爱卿,上回不是说要给宝贝女儿讨回公道吗?如今令爱就在这里,你可莫要再冤枉了煜儿。”
“陛下所言甚是,是老臣糊涂了。”花太傅连连点头。
“呵呵,这人老了,难免糊涂,”夜慤帝半真半假地说,“煜儿啊,你可怪本皇那日错怪于你?”
“儿臣不敢。”
“那,你可怪花爱卿?”老皇帝又问。
花太傅掌心都出汗了,紧张的看着年轻的亲王,僵硬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花大人爱女心切,其心可表,本王怪他作甚,再说,花大人是云裳的父亲,亦是本王的岳父,哪有晚辈怪罪长辈的道理?”夜煜说着,顿了片刻,轻声笑问花云裳,“爱妃,本王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