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表妹说:“那是我说的一句话,不是秦明说的,对表姐都没有一点宽容心,谁要是得罪你还不得把人吃了?算了,都是表姐的错,你要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表姐就不提这事了,看把你惹成这样!你的事也别愁,让大姑父四周访访,也许能寻个好人家嫁出去。”
王嫂的话说完,二芹的哭声更大了,说:“上学的时候,我找着跟他说话,他不理我,我能不恼他吗?!姐!搁你心里是什么味?”
王嫂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心里高兴,附和着说:“是的,这样的事搁谁都受不了,别说恼人了,找人揍死这样的孩子都不亏!谁知道老实巴交的会这样对待人?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都是小的时候不懂道理的结果,别计较了。他想见见你向你认个错,你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谁让他认错了!只要他知道那样做是不礼貌的就行了。”二芹擦着眼泪对表姐说,“他现在的家庭条件还那么苦吗?……他娘的身体怎么样?”
王嫂心如明镜,就说:“死丫头!有意折磨自己,这话早跟我说,你俩之间的疙瘩不早就解开了,何至于到现在呢?找个知根知底的,是自己的幸福,别为眼下穷点富点那么势利,穷无根,富无苗,今后,他在学校多少拿几个钱,你和婆婆在家干活,日子会过好的。”
“嗯!”二芹点点头,小声回应着。
王嫂刚才只是想因势利导劝说几句,别因为秦明的家庭条件纠缠不休,使事情顺利些,没想到表妹一声“嗯”真当日子过了,对秦明的这份感情不光有些日子了,还真不浅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费那么大周折呢?一丈不通,万丈无功,一点堵塞的淤泥竟阻止了水流的畅通,感情的潮水之所以浇不到心田,原来是闸门的阻隔没有人提升。王嫂已是心知肚明,就说:“休息吧,家里办事情忙里忙外够累的了,这事你和全家人商量商量再确定。
王嫂早想为秦明物色一个对象,苦于没有合适的,却在一次行礼之中得到一个意外的收获,不能不使她喜出望外。她想把这好消息及早告诉丈夫与之分享,告诉张婶,告诉秦明,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二芹,也不再是苦闷的她,虽说心中还残留着对秦明的愤恨,但现在的愤恨是如此淡薄,几乎是欣喜的愤恨,与往昔咬牙切齿地痛恨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她回忆着她主动找秦明说话那一刻的动机和美好,回忆着秦明无声回答时的羞涩和拘束,她现在都感到好笑,甚至想捧腹大笑。可是在当时,她感到的是被拒绝,被歧视,对自己炽热的心泼来的冷水。今天,她可以解脱这些束缚她多年的痛苦了,“他在表姐面前说我怎样,说明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和位置都还是有的,当时的哑口全当我原谅你,以后再那样对待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不收拾!不收拾!相亲相爱的疼爱还不够呢!打什么打!罚什么罚!……”她的心在涌动,激情正澎湃!
爱情是麻醉剂,她可以使人失去知觉,神魂颠倒;爱情是毒药,她可以置人于死地;爱情是兴奋剂,她可以使人欣喜若狂,悬空三尺;爱情是什么?这个千古难解的谜!不同的季节开出不同的爱情花朵,狂风使多少爱情的花瓣飘落!暴雨又使多少爱情的果实减少自不必说,温暖使多少爱情的花儿开放,寒冷使多少爱情的枝丫有花无果,曝晒使多少爱情的花儿泯灭……
推辞掉姑妈的挽留,怀揣着意外的收获,告别表妹的相送,王嫂回到家,还没等丈夫开口,她早已按捺不住了:“忠良,忠良,你想都想不到我这趟有多大的收获!”
秦忠良见媳妇的高兴劲也没急着问是什么事,慢条斯理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最多拾个大钱包,发个意外之财,至于像疯子一样高兴吗?咱发财,别人丢钱的可就苦了!说不定还是你哪家亲戚丢的呢!”
“外财不发命穷人,我至于捡到钱包一声不吭地装兜里,一点品质没有吗?我不说,你想八天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好事,我给明明说成个媳妇!”王嫂乐不可支地说。
“我也能到哪找张美女相对明明说:‘明明你看,我给你找个漂亮老婆!’逗逗他。可那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秦忠良说,“天上掉不下来馅饼,别拿人开涮了,这样做很刺激人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媳妇八字连一撇都没有,够苦恼的了,千万别往他伤口上撒盐了!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事咱不能干!”
“你什么时候见我干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亏心事?别说对张婶、秦明,就是对任何人,我也没那样做过!我说的话是真的,俺表妹对秦明有好感,上学的时候就有这个意了。昨天晚上,我三言两语就把她的心给说动了,那感情可比咱俩的感情深了,你说这不是喜事吗?”王嫂说。
忠良又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觉得这件事成功率不低,说:“既然他们以前有这个想法,你表妹又苦苦等了这么长时间,对秦明也算有情有义,一往情深,没有什么问题。多一家总比少一家好,你要是乐意就帮他们撮合撮合。”秦忠良开玩笑说,“我真后悔,我当初怎么就没碰着你表妹这样的痴情女子呢?”
“看你个死样!不那么痴情也对起你了。”两人商量着把这事告诉秦明和张婶。
人到四十身体逐渐衰弱,近六十岁的张婶每天忙着队里的活家里的活,总感到身体远不如先前了,有时农活重了点总感腰酸背痛歇不过来,可是没办法,还得咬牙坚持着干,不能光指望儿子教书每月补助的那天钱过日子。她想有个儿媳妇,儿子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娶个媳妇照顾他,照顾我,操持这个家生儿育女了,可是家庭条件在这明摆着,手里没钱连个瓦房也盖不上,依旧住在三间漏雨的草房里,也没人给介绍个儿媳妇,张婶嘴里不说,心里却没少为儿子着想,“明明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生个孙子、孙女我带带,我死后也能闭眼了!上次来家里借书的女孩子,我怎么看对儿子都有点想跟儿子过日子的感觉,可儿子却说我是想儿媳妇想疯了。难道是我真的看错了!唉!打光棍的也不止他一个,别在他面前提起使孩子心里难过了。”张婶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控制不住为儿子操着的那颗心,对儿子说:“你说给你同学借的那本书送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