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之一愣,“为什么?”
“康氏不死,圣上又怎么会知道那毒是致死是,那左家也就不会处以极刑了。”安子衿垂下了眼帘,这些都是权势场上不想去想但却逃避不了的权衡和牺牲。
温庭之很少去触及这些朝政风波,他只是愕然地站在那里,“可……可康氏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是可以活下去的。”
安子衿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抬眸望着温庭之,“这世上,越靠近权力的地方就越像是泥潭,只要触碰到了,既是你手无寸铁也会轻易地被人踩在脚下,成为垫脚的石块。”
许久的沉默,温庭之只觉得脸颊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种痛并没有心里的震撼大,他想到了权势的力量下为之牺牲的白君恒,摇了摇头,他苦涩一笑。
“二小姐,我明白了。”他收起了多余的表情,正色道:“那我,该怎么做?”
安子衿看得出他情绪的波动,甚至是攥紧的双拳,“回去歇一歇吧,康家暂时不会想明白的,这几****不要出府,这些事都交给我便是。”
温庭之无奈地应了,转身过后却又是一声长叹,作为医者他所追所求皆是人命大于天,可在权势的力量下他的坚持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小姐,我方才听说康夫人和温大夫在门外起了争执,不过温大夫没有开口说什么,康夫人好像很是气恼,还动了手。”木槿担忧地望着远远而去的温庭之。
安子衿低着头,她心底无奈多过任何一种情绪,前世,像康氏一样的棋子她利用过许多,无一不是为了给白君佑铺路,她仿佛能看到那个曾经自己亲手堆砌的泥潭,吞噬着他人的性命,不留一丝空隙。
“小姐?”木槿下意识地扶住了安子衿。
“没事,我没事的。”安子衿抬起了头,眼前已经没了温庭之的身影,但是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还在心里酝酿。
这都是自己欠下的债。
心里一直不安,最终她去了母亲的排位前,亲手擦拭了案桌,又重新燃了一炷香,这个屋子里每日都是季嬷嬷亲手打理,安子衿擦拭案桌的帕子擦完了都是干干净净。
跪在了蒲团上,安子衿终于觉得心里宁静了一些,仿佛母亲还在冥冥之中庇佑着她。
“小姐在里头?”季嬷嬷望了眼守在回廊下的木槿。
木槿点点头,“小姐刚进去没多久,嬷嬷,怎么了?月钱不是都照例发下去了么?”
季嬷嬷蹙了蹙眉,“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长泽院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杨氏似乎动了胎气,但她不肯让大夫近身,三小姐也赶过去了,我有些不放心,毕竟明日就是除夕,要祭祖的日子若是出了岔子倒也不好看。”
木门吱呀一声响亮,季嬷嬷抬头就看到了安子衿已经神态祥和地站在那里了。
安子衿反手关上了木门,淡淡问道:“是杨氏那里出了事?”
季嬷嬷点点头,“并非大事,只是那杨氏在闹腾罢了,三小姐已经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