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拆穿这谎言,可是他步步紧逼,她也没别的办法……哎,可不论如何,她也不愿他伤心难过,甚至说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力量——即使只有一些可能,她也……她反正一想到也还是会很不舒服。
虽然权季青又是很久没有联系她,而且从鲁国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的安保工作变得很没意义,虽然陆续有男生一直在对她释放出热情的信号,虽然、虽然……虽然她有一个很充实、很富裕的生活,虽然她慢慢地重新接受了亲情渗入她的人生里……
但时不时地,她会想起权季青,频率要比之前更高,这一次她还是很担心,却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对她是好的,但她又很怕权季青学会得太快,正常得太快。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看到他还是那么危险而畸形地生活在和她无关的地方,享受着他自以为的幸福——予取予求的权势、金钱和对他死心塌地的优秀女人,即使这样想似乎很不公平,违反了恶人要受惩戒的基准道德,但她真的宁可看到他邪恶而得意,也不想看到他的崩溃。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完全多虑,也许他根本就不会理解正常,如今的尝试只是徒劳无功——
这一次,权季青是过了一个半月才联系她,在她几乎就要主动给他写信的时候,她收到了他的短信,信息声响的时候,她几乎要跳起来,一看到他的名字,她便迫不及待地滑开了解锁键,甚至还忙中出错,胡乱地按了几次屏幕。
‘我在檀香山安定下来了。’权季青的信息很简单,‘我找了份工作。’
‘什么工作?’含光逼迫自己过了五分钟才回。
‘最能看懂正常人的工作。’权季青回答她。
所以说,他还在为她的话而努力,正在理解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含光皱起眉头,‘具体点?’
‘我在做临终护理。’
权季青的回答还是……挺变态的,含光瞪了屏幕很久,才字斟句酌地回复,‘那……你学到了什么没?’
‘学到了一点。’
‘是什么?’
‘对于一般人来说,死亡是可怕的。’
呃……这……不是常识吗?含光无语了,‘对你来说难道死并不可怕?’
‘以前没觉得……’于思平倒是很诚实,过了一会,又发了一条短信来。
‘我发现一个人的死亡有多可怕,取决于生前在乎他的人有多少,在乎的程度又有多深。当没有人在乎的时候,他的死亡并不重要,死只对生者具有意义,从利益来说,死牵扯多方因素,但从情绪角度而言,死只对爱或接近爱的情感有意义。’
这点领悟虽然十分文艺,可和含光希望他明白的平等没什么关系,不过不知为什么,看着这行写成散文过分酸,写论文过分抒情的字句,含光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不容易啊,她想,在这些事以后,终于……‘你好像有点开始懂了。’